邱癫子的神魂高度集中,将黄莲树传来的影像拆解、分析、记忆:柴房的屋顶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茅草,其中夹杂着几根黄莲树的枯枝——这是自然的馈赠,能防雨隔热;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叶片的分布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沿着气脉流动的方向生长,在墙角处形成一个螺旋状的图案——那正是风水上所说的“气口”;门前的空地上,有三块石头呈三角形摆放,石缝中长出的三叶草,恰好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这或许是三老太爷无意为之,却暗合了三才之局。
他能捕捉到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阳光穿过柴房的窗棂,在地面投下的光斑形状,暗示着内部的布局;墙角的青苔颜色深浅,反映着地气的强弱;甚至连空气中尘埃的流动轨迹,都揭示着气场的走向。
他必须凭借内在的记忆回放与深度思索,如同慢放的影像,才能完整地还原那稍纵即逝的瞬间。
邱癫子闭上眼睛,将所有感知到的细节在脑海中重组:柴房的肾门,并非实体的门,而是位于后墙与黄莲树根相连的位置——那里的土壤异常肥沃,即使在干旱时也保持湿润,显然是地脉的汇聚点。
解读出柴房所蕴含的风水奥秘,抓住这最后的希望:肾门的气场虽弱,却异常纯净,如同沙漠中的甘泉;它与黄莲树的根系相连,借助千年古树的生机得以维系;若能引导周围的气脉向此处汇聚,或许能重新激活整个老农会大院子的风水格局。
邱癫子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拯救老农会大院子的钥匙,终于找到了。
以七大奇树为主体交织而成的七大地网相连,形成七大奇树盘算局,忧乐沟就在局中。
这局并非人力强行布设,而是陈家先祖耗费三代人光阴,顺应山川走势、地气脉络,逐步引导草木自然生长而成,如同在大地的肌理上绣出的精密图腾。
沟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草木,都在这局中扮演着独特角色,彼此呼应,生生不息。
月平说:“树者术也,亦数也,乃是数和术活成了树,是术的实体化呈现。”
这句话刻在《蜂花柬》的夹层中,字迹娟秀却透着金石之力。
邱癫子初次读到时只觉晦涩,此刻沟通地网后再回味,才隐约触碰到其中真意——树木不仅是自然的造物,更是天地法则的具象化,每一圈年轮都是时光的刻度,每一根枝丫都遵循着术数的轨迹。
邱癫子以杏好能以身代之异能,沟通了地网,才能对月平的这句话有了点体会。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的土地中,无数条根系如同银线般交织,将七大奇树连成整体,地气在其中如同血液般循环,每一次脉动都传递着古老的讯息。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震撼如汹涌潮水般袭来,令邱癫子心神剧震,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力量撼动,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面古钟在同时鸣响。
这并非生理上的不适,而是灵魂被天地伟力冲击产生的共鸣,让他真切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自然的磅礴。
他身怀《蜂花柬》的强大能力,那蓝布包裹的古籍此刻在怀中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跳动; 又借助爬上高处的优势,脚下的枝丫虽细却稳如磐石,直径不足两寸的枝干承载着他的体重竟无半分弯曲,能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东边的豆腐堰波光粼粼,西边的坟山轮廓朦胧,南边的梯田层叠如阶; 再加上金杏树带来的幸运加持,树干上的纹路仿佛都在为他指引方向,那些深浅不一的沟壑中流转着微光,组成古老的符文; 甚至获得了千年黄莲树的许可,那古老的意识如同沉在深海的明珠,传递出默许的信号,带着历经沧桑的宽容。
却也仅仅在电光石火的瞬间,捕捉到陈家旁系三老太爷所住柴房在风水上的一丝端倪,那丝端倪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微弱却关键。
那是一缕极淡的紫气,从柴房地基下缓缓升起,与黄莲树的气场相连,如同婴儿的呼吸般微弱却持续不断。
仅仅这一丝线索,却已让邱癫子心生无限敬意,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见过不少风水布局,或精巧或磅礴,却从未有这般将自然与术数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的设计,仿佛这些树木天生就该如此生长,天生就该承担这般使命。
陈家在风水布局上的精妙,历经岁月流转,即便在风水运势衰减的当下,也只有像他这样踏遍千山万水、曾在秦岭深处见过龙脉走势——那龙脊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地气如巨龙呼吸般起伏,在东海之滨感受过潮汐气场——那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日月精华,在礁石间刻下能量的轨迹,潜心修行二十余载的行家,才能艰难地发现这隐藏极深的蛛丝马迹,如同在沙海中找到一粒特定的珍珠,需要耐心、智慧与机缘。
而这玄虚显露的时间,仅仅只有大黄莲树点头示意的短暂一瞬,短得如同白驹过隙。
邱癫子后来回忆,那一瞬间大约只有三息,却在他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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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予邱癫子这幸运的一瞥,一系列超乎想象的连锁反应在这一刹那间悄然发生,若将其讲述出去,旁人定会以为邱癫子又在胡言乱语,是痴人说梦。
毕竟,谁会相信树木能听懂人言,能协同移动,能构成精密的风水局呢?
那是一段怎样匪夷所思的过程呢?
千年大黄莲树点头应允后,它那庞大如一座小型山丘、面积堪比排球场的树冠,枝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最上层的叶片距离地面足有三十丈高,竟如同遭遇上古魔神的大力拉扯,缓缓偏向一侧。
那移动并非整体倾斜,而是从树冠边缘开始,如同巨大的绿色波浪,一层一层地向外侧延展,每一片叶子都在调整角度,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
树冠太过庞大,每挪动一分都好似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偏移的速度极为缓慢,仿佛在与无形的阻力抗争。
邱癫子能“看”到树干内部的木质纤维在受力变形,那些生长了百年的年轮被微微压缩,发出常人无法听见的呻吟,却始终未曾断裂,展现出惊人的韧性。
实际上,外界并无那般猛烈的狂风,唯有轻柔的凉风,触感如同玉女的肌肤般清爽宜人,拂过脸颊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那香气中混合着黄莲叶的苦涩、金杏花的清甜与花椒的辛烈。
风过时,竹林发出“簌簌”的声响,却丝毫未能影响黄莲树那缓慢而坚定的移动,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隔绝外界干扰。
周围其他树木,包括竹子,皆无异常,竹叶依旧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声响,竹节处的嫩芽正努力舒展; 唯有这棵千年老树,在一种唯有邱癫子勉强能理解的神秘力量驱使下,开始了这场撼动天地的“偏头”之举。
那力量并非来自外力,而是源自树自身的生命力,是储存了千年的能量在瞬间被调动,如同沉睡的巨人缓缓伸腰。
这并非是在无风状态下无端而动,而是在微风中进行着足以改天换地的大幅度位移,每一片树叶的颤动都仿佛带着神秘的韵律,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而神秘的歌谣,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些叶片的振动频率精确到每秒三十六次,与地脉的脉动频率完全一致,形成一种奇妙的共振,将能量传递到周围的土壤中。
邱癫子此刻全神贯注,双眼紧紧盯着大黄莲树的每一个细微变化,瞳孔因专注而收缩,眼角的肌肉微微发酸,根本无暇顾及是否有人目睹这一幕奇观。
他知道这样的景象百年难遇,每一个细节都可能蕴含着解开风水谜题的关键,容不得半点分心。
紧接着,更为惊人的异常现象接踵而至。
邱癫子所在的两棵金杏树,像是听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也朝着同一方向倾斜过去,很快便弯曲成两张紧绷的弯弓,弧度精确到与地面形成六十度角,仿佛随时都会射出利箭。
树皮上的纹路在压力下扭曲,原本纵向的沟壑此刻横向拉伸,如同被拉开的弓弦。
树干上的纹理仿佛都因这巨大的压力而扭曲变形,发出痛苦的“嘎吱”声,那声音并非连续不断,而是每移动一寸便发出一声,间隔均匀如同计时,似在向天地诉说着承受的艰难,每一声都透着无尽的隐忍,却又带着不屈的意志。
刹那间,两棵金杏树浑身剧烈颤抖,每一根树枝都在疯狂地抖动,幅度越来越大,仿佛不堪重负,那颤抖的模样,就像是被重压之下即将断裂的骨骼,树皮下的汁液流动速度陡然加快,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似乎随时都会轰然崩塌,化为一堆碎木,却又始终保持着临界状态,不肯真正倒下。
与此同时,一直与金杏树并肩“作战”的两株老花椒树,也陡然间紧张起来。
它们的树干原本呈灰褐色,此刻却因能量汇聚而泛出深紫色,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它们那形如古瘤的树榴,形态奇特,表面凹凸不平,如同天然形成的浮雕,像是瞬间被注入了神秘的力量,体积急剧膨胀,原本坚实的树皮都被撑得微微发亮,泛着奇异的光泽,如同覆盖了一层薄冰,树干的周长整整增大了一圈有余,并且开始与老杏树以相同的频率震颤,形成一种奇妙的共振,地面上的落叶都随着这频率上下跳动。
金杏树承受的重压并未因花椒树的加入而减轻,相反,花椒树自身也渐渐支撑不住。
它们的根系在地下疯狂生长,须根如同触须般四处蔓延,紧紧抓住土壤,甚至穿透了坚硬的岩石缝隙,汲取着深层的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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