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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8章 暗棋启动,谋定后动
    议事厅的烛火灭得蹊跷,晨雾裹着潮腥气从门缝钻进来,沾在陆醉川发梢,顺着后颈往下淌,像极了冷汗。

    他蹲在昏迷的小徒弟身边,指腹蹭过对方额角的血珠——这是小九带的第一个关门弟子,才满十六岁,连阴阳术中最基础的"定魂咒"都没学全。

    "陆盟主。"玄风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者此刻正扶着门框,道袍前襟沾着草屑,显然刚从外头赶回来,"那黑雾追出二十里才退,小九现在在偏殿用艾草灸穴位,暂时无碍。"

    陆醉川猛地直起腰,后腰的旧伤"咔"地响了一声。

    他抓过案上的酒葫芦灌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顺着喉咙滚进胃里,才压下涌到喉头的腥甜——刚才强行用城隍力跨空间救人,耗了半条命的寿元。"开会。"他抹了把嘴,酒液混着血珠在下巴上凝成暗红的线,"把地图、星盘、阵谱全搬来。"

    沈墨寒不知何时站到了长案另一侧。

    她素白的袖口沾着朱砂印泥,指尖还捏着半张烧了一半的符纸,显然刚从演卦房冲过来。

    烛火重新亮起时,她将一卷泛黄的绢帛"啪"地展开,三根银针"叮"地钉在绢帛上:"周天佑的人在乱葬岗、枯井镇、鬼市口设了血祭柱。"她的指甲掐进绢帛,在"鬼市口"三个字上洇出个小褶皱,"每根柱子都在吸阳气,三天前我夜观星象,紫微星垣已经被阴云遮了七分。"

    陆醉川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记得七天前小九夜探鬼市口,回来时说看见七个穿寿衣的活人往井下抬棺材——原来那不是送葬,是给血祭柱喂活祭。"得断了他的补给线。"他用刀尖挑起酒葫芦的红绳,"但那使者是阎罗境后期,我们正面硬刚......"

    "所以需要暗棋。"沈墨寒突然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拜帖,边角还沾着北邙山的松脂,"白尘子。"她指尖点在拜帖落款处,"三年前我在敦煌石窟抄经,见他用半块龟甲算出了西北军的行军路线。

    现在他隐居北邙山,手里有魂渊的秘道图。"

    陆醉川的酒葫芦"当啷"砸在案上。

    他盯着拜帖上"白尘子"三个字,想起十年前在天桥听书,老艺人说天机阁的星师能"观天知命,断人生死"——可这种人物,凭什么帮他们?

    "他要还人情。"沈墨寒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从怀里摸出块半透明的玉牌,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这是当年我祖父救他时留下的信物。"她的拇指摩挲着玉牌上的云纹,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过,若有一日需要,持此牌可换他一个承诺。"

    陆醉川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沈墨寒的腕骨细得惊人,他能清楚摸到血管的跳动——和三年前在破庙初见时一样,那时她为了引开追魂幡,硬是用掌心符烧穿了自己的手背。"我去。"他松开手,酒气裹着沙哑的嗓音撞在梁上,"你留着玉牌,万一我折在北邙山......"

    "你不会。"沈墨寒打断他,将玉牌塞进他掌心,"白尘子要见的是城隍传人,不是我。"她转身拉开窗,晨雾"呼"地灌进来,吹得绢帛猎猎作响,"日头过午前必须到北邙山,他只在卯时三刻到辰时二刻见客。"

    陆醉川把玉牌揣进怀里。

    他抓起案上的断刀,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这刀是三年前救小九时从邪修手里夺的,刀身断了半截,倒成了最好的酒葫芦挂架。

    北邙山的松树长得邪性。

    陆醉川踩着露水往上爬,每走十步就能看见块残碑,不是"故李府君之墓"就是"亡妻张氏",苔痕漫过字迹,像团团暗绿的血。

    他在山腰的竹亭里见到白尘子时,对方正蹲在石桌前摆棋——不是围棋,是用坟头捡的碎瓷片摆的,黑白各十九枚,正好是个小周天。

    "坐。"白尘子头也不抬。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头发用根草绳随便扎着,左耳垂上还挂着片松针,"三盘棋,赢两盘,我给你图。"

    第一盘,陆醉川刚落子,白尘子就用黑子围了他的角。"你总想着保小九。"白尘子的指甲缝里沾着泥,"可保一人,失全局。"

    陆醉川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昨夜观战镜里小九滚进荆棘丛的样子,想起她盲杖点地时急促的节奏——那是她害怕时的习惯。"那是我妹妹。"他落子的手顿了顿,"不是棋子。"

    第二盘,白尘子的白子突然散成星阵。

    陆醉川盯着棋盘,突然想起沈墨寒画的星象图——紫微星在天,贪狼星在北,这不正是三天前她在演卦房嘀咕的"破军冲命"局?

    他指尖按在"贪狼"位,黑子"啪"地落下:"你要我舍小保大?"

    白尘子终于抬头。

    他的眼睛是少见的琥珀色,像两块浸了松脂的老玉:"我要你保那孩子。"他用碎瓷片拨了拨中间的"天元"位,"三天前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跪在我山门前,说'白爷爷,救救哥哥'。"他的声音突然哑了,"那是我早夭的孙女,死的时候才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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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醉川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小徒弟被黑雷掀飞时,怀里还揣着个泥捏的小老虎——那是小九用鬼市口的泥给他捏的,说是能镇邪。"我保。"他抓起最后一枚黑子,"只要我活着。"

    第三盘下到中盘,白尘子突然推枰。

    他从怀里摸出卷羊皮地图,边角还沾着血渍:"暗道在魂渊后山的老槐树下,树洞里有块刻着'无常'的青砖,搬开就是入口。"他盯着陆醉川腰间的酒葫芦,"但你要记住,那孩子......"

    "我记住了。"陆醉川收起地图,转身要走。

    "等等。"白尘子突然扔过来个布包,"里头是三粒定魂丹,给那盲眼姑娘。"他又低头摆起棋子,碎瓷片在石桌上碰出清脆的响,"她最近总做噩梦吧?

    梦见自己举着判官笔,在生死簿上画叉。"

    陆醉川的脚步顿在竹亭外。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突然觉得这布包沉得像块石头。

    等他回到联盟总部时,天已经擦黑了。

    演卦房的窗户还亮着灯,沈墨寒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像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她肯定又没吃饭,肯定又在星盘前跪了整整一天。

    玄风长老在演武场布置封魔阵,七十二面阵旗插成北斗形状,他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嘴里念的咒陆醉川听过,是《太上清心诀》的变调。

    "陆盟主。"负责传信的小道士从影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青瓷碗,"沈姑娘让给您留的醒酒汤,还热乎着。"

    陆醉川接过碗,汤里浮着片枸杞,红得像血。

    他仰头喝尽,辛辣的姜味呛得眼眶发酸。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的一声,惊起几只夜鸦。

    沈墨寒从演卦房里走出来时,发簪散了,乌发垂在腰间。

    她手里攥着张羊皮纸,上边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白尘子的地图和星象吻合,隐藏通道在鬼市口西边的乱坟岗,我让铁掌带着青帮教众埋伏了。"她的指尖点在"鬼市口"上,"后半夜月亏时动手,那时候血祭柱的阳气最弱。"

    玄风长老走过来,手里提着最后一面阵旗。

    他的掌心有道血痕,是被阵旗的铜钉划破的:"封魔阵寅时能成,到时候邪神的气息跑不出去。"他望着陆醉川腰间的酒葫芦,"你准备好......"

    "准备好了。"陆醉川打断他。

    他摸出白尘子给的布包,塞进沈墨寒手里,"定魂丹,给小九。"

    沈墨寒打开布包,三粒丹丸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白的光。

    她突然抬头,目光穿过重重殿宇,望向偏殿的方向——那里亮着盏小灯,是小九最爱的琉璃灯。"后半夜。"她轻声说,"月亏的时候。"

    陆醉川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望着东边渐起的乌云,突然想起白尘子摆的那盘棋——中间的"天元"位,始终空着。

    夜幕低垂时,联盟的精锐在演武场集结。

    铁掌赵霸天的虎头刀擦得锃亮,小九的盲杖裹了层红布,小徒弟靠在廊柱上,手里攥着那个泥老虎。

    沈墨寒站在演武场高处,星盘在她脚边流转,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分三路。"陆醉川的声音像块磨过的铁,"铁掌带青帮走暗道,小九带玄风派弟子断后,我......"他摸了摸怀里的断刀,"我去会会那使者。"

    沈墨寒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她的手很凉,像块冰:"小心。"

    陆醉川笑了。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酒气混着夜风钻进两人之间:"等我回来喝庆功酒。"

    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咚——咚——"

    这一次,夜鸦没有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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