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是一副用垃圾桶灰烬涂抹出来的、诡异而惊悚的速写。冰冷的房间，刺眼的光，致命的金属丝与蝙蝠，带着疤痕的手，还有一个肩膀倾斜、手指焦躁敲击的幽灵般的背影。

    他死死盯着这幅画，像要把它刻进脑子里。就在这时，一种尖锐的、如同钢针扎进太阳穴的剧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嘶！”陈阳猛地吸了口冷气，眼前瞬间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他赶紧用手撑住墙壁才没摔倒。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紧随其后的，是比之前清晰十倍、也恐怖十倍的记忆碎片！不再是隔着毛玻璃的模糊景象，而是带着冰冷触感和绝望气息的切身体验！

    画面猛地拉近！

    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被绑缚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的人！

    视角是仰视的。刺眼的白光从头顶直射下来，晃得他睁不开眼，只能眯成一条缝。冰冷的金属台面紧贴着后背，寒气透过薄薄的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手脚被什么东西牢牢固定住了，动弹不得。一种低沉到让人牙酸的“嗡嗡”声，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又像是直接响在颅骨里，震得他脑浆都在跟着抖。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想挣扎，想喊叫，但喉咙像是被堵死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气音。

    然后，视野里出现了人影。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人，走到了操作台边。护目镜后的眼睛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像在看一件物品。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闪着冷光的金属器具，尖端极其尖锐。

    恐惧瞬间攀升到顶点！陈阳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冻结！他想扭开头，想躲开，但身体被死死固定着，连转动一下脖子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金属尖，带着死亡的寒意，朝着自己的头侧——太阳穴的位置——缓缓刺来！

    “不——！！！”

    一声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在灵魂深处炸开！巨大的惊恐和绝望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呼！呼！呼……”陈阳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背靠着墙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刚才那种被束缚、被当成实验品、眼睁睁看着致命器具刺来的绝望感和濒死感，太过真实，太过强烈，残留的恐惧感像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

    那不是别人的记忆！

    那种切肤的恐惧，那种灵魂深处的绝望呐喊……是“他”自己的！

    这个身体的原主，经历过那个！被绑在那个冰冷的台子上，经历过那种非人的恐惧！

    陈阳缓缓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举到眼前。这只手，刚刚制服了持刀的孙强。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还有些发白。他死死盯着这只手，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它。

    这双手，属于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经历那种可怕的实验？他和那个“蝙蝠”，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受害者？还是……别的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脑海：那个记忆碎片里，靠在墙边、肩膀微倾、手指焦躁敲击记录板的背影……会不会……也是“自己”？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一激灵！

    他下意识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自己右肩。然后，他尝试着放松身体，像平常站立那样……一种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僵硬感，从右肩传来。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习惯性的下沉？

    不！不可能！

    陈阳猛地摇头，想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他强迫自己站直，挺起胸膛。可一旦他放松下来，那种右肩微微下沉的感觉，就像跗骨之蛆，隐隐约约地存在着。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房间门被推开了。

    “山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水和几块压缩饼干。他的目光习惯性地锐利扫视，瞬间就捕捉到了靠在墙上、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眼神还残留着巨大惊悸的陈阳。

    “怎么了？”“山鹰”的眉头立刻皱起，声音带着警觉，脚步也快了几分。他的目光迅速扫过陈阳全身，像是在检查他是否受伤。

    就在“山鹰”靠近的瞬间，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的警兆，毫无预兆地在陈阳心底炸开！

    危险！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过！并非是针对“山鹰”这个人，而是……一种类似条件反射般的本能警惕！仿佛身体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开关，在“山鹰”靠近的瞬间，被猛地触发了！这种警惕感强烈到让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

    陈阳强行压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着点虚弱的沙哑：“没……没什么。就是刚才……头突然疼得厉害，像针扎一样，有点晕。”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动作自然地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山鹰”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的眼神仿佛能穿透皮肉。他没有立刻放下托盘，而是走近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和职业性的审视：“头疼？很剧烈？有没有其他感觉？恶心？视力模糊？”他一边问，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陈阳的瞳孔。

    陈阳摇摇头，避开“山鹰”过于锐利的目光，装作虚弱地垂下眼睑：“就是疼了一下，现在好多了，就是有点脱力。”他指了指墙上的灰黑涂鸦，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带着点自嘲，“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画出来理一理，结果画得乱七八糟……”

    “山鹰”的目光这才移向墙壁。当看到那简陋却异常关键的速写——尤其是那个蝙蝠标记、带疤的手，以及那个肩膀微倾、手指敲击的背影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眼神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震惊。他显然认出了这些元素所代表的意义。

    “这是……”他刚要开口追问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