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寿县的清晨不再只有施粥棚的炊烟,城西那片曾荒芜的土地上,如今多了此起彼伏的锄头起落声。
土豆和红薯发芽的消息像一场甘霖,滋润了百姓干涸已久的希望,连带着隔离区的药味里,似乎都掺了几分生机。
何平安提着水桶刚走到田埂,就见钱老蔫蹲在自家新翻的地里,正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扒开土块。
老人家前几日还梗着脖子说“石头地里长不出金豆子”,如今却比谁都上心,连烟杆都插在田边,沾满泥土的手上捧着刚冒头的红薯藤,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
“钱大爷,您这苗长得精神啊。”何平安放下水桶,笑着打趣。
钱老蔫猛地抬头,见是县令,慌忙要起身行礼,被何平安一把按住。
“大人快别折煞老汉了,”他指着地里的嫩芽,声音都带着颤,“这玩意儿真邪乎,刚埋下去没几天,就噌噌地冒头,比春草长得还欢实!”
不远处,几个村民正围着何青云请教种植技巧,她蹲在地里,手里捏着一块带芽的土豆,耐心讲解:“大家看,这芽眼朝上放,盖土不能太厚,半指深就够,不然芽苗顶不破土,浇水要勤,但不能积着水,咱们这地怕涝。”
人群里的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听得格外认真,她丈夫病逝后,何平安不仅帮她洗刷冤屈,还分了半亩荒地给她。
如今她的地里也冒出了嫩绿的芽,孩子趴在她背上,小手揪着她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田垄,那是她从未有过的安稳模样。
“何姑娘,这红薯藤要是长长了咋办?”王大爷扛着锄头凑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半大的孙子,手里都攥着小铲子,是来帮忙除草的。
何青云笑着比划:“等藤长到半尺长,就把多余的藤蔓剪下来,斜着埋进土里,一节藤能长出一窝红薯呢。”
她从竹篮里拿出几个红薯:“这是我提前蒸好的,大家尝尝,甜着呢。”
蒸红薯的甜香瞬间散开,村民们你一块我一块地分着吃,软糯的口感和自然的甜味在舌尖化开,让许久没尝过甜头的人们眼眶发热。
“这要是能大面积种出来,咱冬天就不用啃树皮了!”有人抹了把嘴,声音里满是激动。
正说着,凌熙带着药童匆匆赶来,脸上难得带了笑意:“青云,平安,隔离区有好消息!”
她扬了扬手里的药包:“今日又有五个病人退烧了,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何青云心里一松,连日来悬着的石头落了地,隔离区刚建立时,每日都有坏消息传来,如今终于迎来转机。
“药材还够吗?我那里还有些备用的。”
“够了够了,”凌熙摆手,“你上次拿的草药够支撑一阵,更重要的是,百姓们现在都信咱们了。今早还有人把家里藏的晒干的草药送过来,说要给病人熬汤喝。”
这份转变来之不易,起初隔离区的栅栏外总围着看热闹的人,有人偷偷往里面扔石头,骂骂咧咧说“关的都是晦气东西”。
是何青云带着人每日在栅栏外洒药酒消毒,让送饭的妇人用“洁身块”洗手,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隔离不是抛弃,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
如今栅栏外的石子没了,换成了百姓送来的干净衣物和晒干的柴火,有会针线的妇人主动来缝补病人的被褥,孩子们则端着家里的米汤,踮着脚要递给里面的人。
人心的变化,比疫情好转更让人欣慰。
傍晚时分,县衙后院的灯亮到很晚,何青云趴在桌上画种植分布图,纸上密密麻麻标着各村的试种区域。
何平安在一旁算账,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城西荒地能种二十亩,分给贫困户的地有五十亩,加上百姓自己开垦的,估摸着能种两百亩。”
“不够,”何青云摇头,笔尖在纸上圈出一片山坡,“这片坡地虽然贫瘠,但朝阳,适合种红薯。咱们得再组织些人开荒,争取秋收前种满五百亩。”
“五百亩?”何平安咋舌,“种子够吗?”
何青云神秘一笑:“放心,我早有准备。”
她起身往柴房走,今晚又得从超市“搬”些种子出来了。
月光洒在柴房的窗棂上,何青云看着堆成小山的种子,心里踏实了不少。
穿越到这个时代,她从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可看着汉寿县百姓从绝望到眼里有光,看着弟弟从怯懦少年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县令,她知道自己停不下来了。
第二日一早,县衙门口贴出了告示:凡愿意开垦荒地种植土豆红薯者,县衙免费提供种子,秋收后只收三成收成,余下全归农户。
消息一出,整个汉寿县都沸腾了。
往日冷清的荒地瞬间热闹起来,男女老少齐上阵,锄头挖地的闷响、水桶碰撞的叮当声、孩子们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充满希望的歌谣。
钱老蔫带着几个老农成立了“耕读会”,白天教大家种新作物,晚上就在打谷场教孩子们认字,何青云从超市拿来的几本农书,被他们翻得卷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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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区的病人也渐渐康复了,第一个退烧的汉子走出隔离区那天,直奔自己的地里,看到自家的红薯藤爬得郁郁葱葱,当场就蹲在地里哭了。他说:“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苗,这日子,有奔头了!”
凌熙的药铺也热闹起来,只是不再满是病患的呻吟,她开始教村民辨认草药,哪些能消炎,哪些能退烧,何青云还从超市拿出几本草药图谱,让凌熙抄录后分发给各村。
一场雨悄然而至,滋润着干裂的土地,雨后的清晨,汉寿县的田野里一片翠绿,土豆的圆叶上挂着露珠,红薯藤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何青云和何平安站在山坡上,看着田埂上忙碌的身影,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歌声。
“姐,你看,”何平安指着远处,“连鸟儿都来了。”
几只麻雀落在红薯地里,啄食着杂草,叽叽喳喳的叫声像是在为这片复苏的土地喝彩。
何青云笑着点头,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汉寿县的改变,不止于田垄上的新绿,更在于百姓心里重新燃起的希望。
当夕阳为田野镀上金边,收工的百姓们扛着锄头往家走,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他们会路过施粥棚,如今那里已经改成了农具房,堆放着县衙分发的锄头和镰刀;他们会经过隔离区,如今那里成了学堂,王书生正在教孩子们念书;他们会看到何青云姐弟在田埂上忙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官爷,而是和他们一起盼着丰收的亲人。
夜色渐浓,县衙的灯依旧亮着,何青云在灯下写着信,给京城的李重阳讲述汉寿县的变化,字里行间满是暖意。
何平安则在整理农户的名册,为秋收后的分配做准备。窗外,虫鸣渐起,为这片曾经沉寂的土地,奏响了生机勃勃的夜曲。汉寿县的故事,正随着田垄上的新绿,慢慢走向丰收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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