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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家书
    离开军师帐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李当归摩挲着剑柄上新缠的布条——那是白泽用染血的竹简残片编成的。

    远处操练场上,宁芙正在演练剑式,寒螭剑划破晨雾的轨迹,恰似一道劈开混沌的光。

    他突然明白了白泽的未尽之言:

    这世间从非黑白分明,但持剑之人,必须让自己的心始终澄澈如镜。

    白虎城西。

    雨女站在百草堂后院的梨树下,指尖轻轻拨弄着一片新叶。

    她的伤已经痊愈,九尾狐留下的灵力也被她暗中化解,如今体内气息平稳,再无大碍。

    她本打算今日向李家姐妹辞行——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每多待一刻,族长灌输给她的那些"南方人狡诈阴险"的观念,就多一分动摇。

    可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内堂传来李灵芝和李朱砂的谈笑声。

    "当归前日托人捎信回来了!"李朱砂的声音雀跃,"说他在东城巡防时立了功,宁将军还夸他剑法有长进呢!"

    李灵芝轻笑:"这孩子,从小就倔。当初非要参军,现在总算有点样子了。"

    雨女的指尖猛地掐进树皮。

    ——李当归?

    那个在黑水河畔持棍拦她的少年,那个年轻稚嫩的螭吻军新兵……

    ——竟然是百草堂的人?

    雨女松开手,树叶在她掌心留下浅浅的划痕。

    她原本打算离开,可现在……一个更重要的目标出现了。

    如果能从李家姐妹这里得到关于李当归的情报,甚至利用她们牵制他……

    族长一定会满意。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换上一贯的柔弱神态,轻轻走进内堂。

    "阿朵?"李灵芝抬头,温柔一笑,"正好,来尝尝新熬的梨膏,对嗓子好。"

    雨女接过瓷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

    "谢谢姐姐……"她低头轻啜,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青鸢抱剑倚在门框上,冷眼旁观。

    她早已察觉雨女近日的气息变化——伤势痊愈后,那股刻意伪装的怯懦反而更明显了。

    但奇怪的是,青鸢不再像最初那样敌视她。

    或许是因为某夜,她亲眼看见雨女偷偷将一株珍贵的雪莲塞进给贫民准备的药包里;

    又或许是因为前日暴雨,雨女不动声色地用,将漏雨的屋顶堵好,没让药材受潮……

    青鸢说不清。

    午后,雨女主动帮忙晒药。

    她一边整理血竭草,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当归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李朱砂毫无防备:"这个我也不确定,没有急事,一般是不会回来的。"

    雨女低头,灰眸中暗光流转。

    ——足够了。

    她要在李当归回来前,摸清百草堂的一切,甚至……设法成为他无法防备的"家人"。

    夜深人静,百草堂内室的灯还亮着。

    李灵芝捏着针线,正在缝一件崭新的靛青色长衫,袖口还绣了暗纹的当归草——这是给弟弟李当归回家准备的。

    李朱砂趴在桌上,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

    "大姐,你说……阿朵和当归,配不配?"

    针尖一顿,李灵芝抬头:"你也在想这个?"

    两姐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阿朵性子柔,当归脾气倔,正好互补。"李朱砂掰着手指细数,"她会晒药,他懂剑术;她无亲无故,咱家正缺个这样的姑娘……"

    李灵芝轻拍妹妹的手:"先别声张,得探探阿朵的意思。"

    窗外,一片梨花瓣飘落——恰巧落在路过的雨女肩头。

    次日清晨,李灵芝"恰好"让阿朵帮忙整理李当归的旧物。

    "这些都是当归小时候的东西。"她故意翻开一本泛黄的画册,"这孩子打小就实心眼,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雨女接过画册,指尖抚过上面歪歪扭扭的草药图样——那是年幼的李当归模仿姐姐笔迹画的。她看着李当归的作品有些好笑,没想到那青秀少年儿时居然是这样,她假装夸赞道:"当归哥哥……从小就这么认真呀?"

    "可不是!"李朱砂"恰好"抱着洗衣盆路过,"他上次来信还说,等有空回来要好好谢谢阿朵姐姐晒的安神茶呢!"

    ——事实上李当归根本不知道雨女的存在。

    厨房里,青鸢冷眼瞧着两姐妹忙前忙后。

    "你们真要撮合她?"她突然出声,吓得李朱砂差点打翻蜜罐。

    "青鸢姐!"李朱砂拍着胸口,"阿朵多好啊,又勤快又温柔……"

    青鸢慢条斯理地擦着剑:"勤快到半夜偷偷翻药材柜?温柔到每次见到我就发抖?"

    李灵芝递来一碗冰镇梅子汤:"你呀,就是当初对人家太凶。"

    青鸢盯着汤碗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勾唇:"行,我等着喝喜酒。"

    ——她倒要看看,这出戏能唱到几时。

    当晚,雨女在房中对着铜镜练习表情。

    "当归哥哥……"她对着镜子露出羞怯的笑,又立刻恢复冷漠,"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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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一眼就看出李家姐妹的目的——若能假意婚配,岂不是能彻底掌控那个愣头青?

    她突然想起白日里看到的画册。

    那个画歪草药还认真标注的小男孩,和黑水河畔持剑拦她的少年,渐渐重叠在一起……

    "啪!"

    铜镜被她反扣在桌上。

    戌时的更鼓刚刚敲过,李当归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螭吻军营。连日的巡夜让他的脚步略显沉重,但手中的剑却始终稳稳握着——这是白泽教他的,剑客的魂不能倒。

    刚踏入校场,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演武台中央,寒螭剑斜指地面,霜气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道银线。

    "将军?"李当归惊讶道。

    宁芙转过身,眸色如霜:"拔剑。"

    没有废话,没有解释。

    李当归刚握住剑柄,宁芙的攻势已至!

    第一招·寒螭点水。

    剑尖如蜻蜓点水般刺向他咽喉,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李当归本能地侧身,剑鞘上挑——"铛!"堪堪格住,却被震退三步。

    "慢了。"宁芙冷声点评,剑势未收,"若我此时变招,你已断喉。"

    第二招·霜天揽月。

    寒螭剑突然化作一片银光,自上而下劈落。

    李当归想起白泽"万物皆剑"的教诲,竟抓起地上一把沙土扬向半空,借机滚地避开。

    "取巧。"宁芙剑锋一转,沙尘瞬间凝成冰晶簌簌落地,"但战场上,活下来的才是胜者。"

    第三招·雪泥鸿爪。

    最后一剑最为刁钻,剑路如飞雪无痕,忽左忽右。

    李当归突然福至心灵,竟模仿起毕方那日漫不经心的姿态,剑尖斜斜一挑——

    "锵!"

    两剑相击,火花四溅。

    宁芙终于收剑,霜气消散:"哦?有点意思。"

    李当归气喘吁吁地拄着剑,却见宁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百草堂捎来的。"她顿了顿,嘴角似乎有些不悦,"你姐姐说,给你相中了个姑娘。"

    "什么?!"李当归差点被口水呛到。

    信纸上,李灵芝娟秀的字迹写着:

    "阿朵姑娘性情温良,精通药理,与你甚是相配……"

    "姑娘?成亲?"

    李当归的声音在夜风中打了个颤。

    他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白,没注意到宁芙握剑的手突然收紧,寒螭剑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

    "属下、属下还从未考虑过……"他结结巴巴地抬头,却见宁芙侧身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轮廓像是被霜气凝固了。

    “你问我干什么。”宁芙看起来非常不悦。

    "螭吻军规第十七条。"她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成亲需报备。"

    剑尖无意识地在青石板上划出几道凌乱刻痕,又迅速被靴底碾过。

    一片不合时节的雪花落在李当归鼻尖。

    他诧异地抬头——明明是三伏天,宁芙周身三尺却飘着细碎的冰晶。

    寒螭剑穗上那枚从不离身的白玉环,此刻正在她腰间轻轻晃动,撞出细碎的声响。

    "将军……冷吗?"

    "你的剑招。"宁芙突然打断,霜气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棱,"第三式斜挑时肘部太僵。"

    她猛地刺出一剑,剑气将十步外的火把"噗"地熄灭。

    "重练五十遍。"

    李当归练到第三十七遍时,发现宁芙还站在原地。

    月光描摹着她被铠甲包裹的肩线,投下的影子却比平日单薄几分。

    "将军不去休息吗?"

    "监刑。"她冷着脸抛出一个小瓷瓶,"手。"

    瓶中是一种特制的药膏——李当归认出这是专治剑客手部皲裂的秘方。

    他正要道谢,却见宁芙已经背过身去。

    "练完把《行军纪略》抄三遍。"她的声音混在夜风里,"明早我检查。"

    天刚蒙蒙亮,李当归便捧着抄好的《行军纪略》来到宁芙帐前。

    帐帘半卷,晨光斜斜地照进去,恰好映在案几上那盏未熄的油灯上——灯油几乎燃尽,显然有人彻夜未眠。

    "进来。"

    宁芙的声音比平日更冷硬。

    她端坐在案前,铠甲未卸,发丝却不像往日那样束得一丝不苟,额角散落几缕碎发,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

    李当归双手奉上竹简:"将军,属下已抄完。"

    宁芙接过,指尖在竹简上摩挲了一下——墨迹未干透,显然他是连夜赶完的。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宁芙的目光扫过竹简,忽然道:"百草堂的信,你回了吗?"

    李当归一愣,没想到将军会问这个:"尚未回信。"

    "嗯。"宁芙低头整理案上文书,状似无意地追问,"打算如何回复?"

    话一出口,她的手指微微一顿,似乎自己也未料到会问出这句。

    李当归老实回答:"属下想等有空再回去当面说。"

    宁芙手中的笔突然在文书上划出一道墨痕。

    她皱眉搁笔,语气生硬:"这种私事不必禀报。"

    帐内气氛微妙,李当归却突然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斗胆,想请将军指点。"

    "说。"

    "属下入营尚浅,剑术未成,如今外敌当前,实在不该分心儿女私情。"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想先建功立业,再谈婚嫁。"

    宁芙手中的竹简"啪"地合上。

    帐内忽然卷起一阵寒风,案上油灯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布上,忽大忽小。

    "这种废话也来烦我?"

    宁芙猛地起身,铠甲碰撞声在帐内格外清脆。

    她背对着李当归,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螭吻军规第七十三条,不得以私废公。你既明白,还啰嗦什么?"

    李当归怔住:"属下只是……"

    "滚去练剑。"宁芙打断他,"今日加练'寒螭三式',日落前我要看到剑气凝霜。"

    李当归退出军帐时,隐约听见帐内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人捏断了笔杆。

    他挠挠头,正要离开,却见白泽不知何时站在帐外,竹简上墨迹淋漓,写着八个大字: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老军师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掀帘入帐。

    隐约传来对话声:

    "你的寒螭剑……"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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