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快救人！"韩牧野迅速检查女子伤势，发现她左肩和右腿各中一箭，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周围已呈现不祥的青紫色。
石头麻利地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撕下衣角为女子简单包扎。女子在昏迷中眉头紧蹙，嘴唇因失血而苍白，却仍紧握着那把奇特短剑。
"师父，她这剑..."石头小心掰开女子手指，取出短剑细看，"剑身上有机关！"
韩牧野接过短剑，只见剑柄处暗藏精巧的机括，轻轻一按，剑刃竟能分成三片薄刃。"这是江南'分水刺'，看来这位姑娘来历不凡。"
远处传来犬吠声，韩牧野警觉地抬头："追兵可能还在附近，先带她进村。"
师徒二人轮流背着昏迷的女子，沿着泥泞小路进入青鱼村。村口几个玩耍的孩童见到血人，吓得四散奔逃。一位须发花白的老渔夫闻声而来，看清情况后二话不说，引着他们来到村尾一间靠河的茅屋。
"老朽姓陈，年轻时也曾在江湖走动。"老渔夫点亮油灯，示意他们将女子放在竹榻上，"看二位打扮，想必是遇到了麻烦？"
韩牧野抱拳道："多谢陈老收留。我们确遭仇家追杀，这位姑娘伤得不轻..."
"让我看看。"陈老熟练地检查女子伤口，"箭头有毒，不过毒性不烈。"他从墙角陶罐中取出一把绿色草药，捣碎后敷在伤口上，"这是河边的'青鱼草'，能解常见箭毒。"
女子在药力作用下微微颤抖，突然抓住韩牧野的手腕，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小心...白先生..."又陷入昏迷。
韩牧野与石头对视一眼，心中惊疑。陈老伯找来了一位老媪为女子换上干净布衣，又熬了鱼汤。夜幕完全降临时，女子终于苏醒。她猛地坐起，警惕地环顾四周，看到韩牧野师徒后稍稍放松。
"多谢二位相救。"她声音沙哑却清冷，如冰泉击石，"在下云无心。"
"韩牧野，这是我徒弟石头。"韩牧野递过鱼汤，"姑娘为何会受伤倒在路边？"
云无心接过碗却不急着喝，而是反问道："二位可是从玉州来？"
石头闻言立刻按住刀柄："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无心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韩牧野这才发现她昏迷时藏在腰带内侧的暗袋——取出一块白玉令牌。令牌上刻着云纹环绕的"天工"二字。
"这是..."
"天工令。"云无心将令牌翻转，背面刻着"流云"二字。
石头瞪大眼睛："师父，这..."
"天工门百年前分为两支。"云无心解释道，"一支北上创立青溪门，专精'天工篇'机关术；一支南下成立流云阁，钻研'流云篇'。完整的青溪十八式实为两部合璧。"
韩牧野看了看石头见他点头，又想起村中古籍确有提及"天工流云，合璧生辉"之说，但具体含义早已失传。他谨慎地问："云姑娘为何追踪我们？"
"不是追踪你们，是追踪郭诏。"云无心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三日前他在前方渡口换船北上，身边带着十几个护卫。我本想暗中跟随，却被发现遭围攻。"
“哦？姑娘为何会追踪郭家人？”
云无心点头："我流云阁三年前被郭家所灭，只因阁中藏有半部'流云篇'。我母亲拼死送我出逃，嘱托我务必找回完整的青溪十八式。"
正当韩牧野欲再询问时，村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陈老面色一变："不好，官兵搜查！"
云无心强撑起身："不能连累村民，我出去引开他们。"
"别动！"韩牧野按住她肩膀，"你伤未愈，出去送死吗？"他转向陈老伯，"村中可有藏身之处？"
陈老伯快速思索："地窖太明显...有了！跟我来！"
他领着三人来到屋后鱼塘，拨开茂密的水草，露出一个半浸在水中的木箱。"这是冬天存鱼的冰窖，眼下空着。"
箱内狭小潮湿，勉强容得下三人。他们刚藏好，就听外面传来粗暴的踹门声和喝问："老头！可见过两个陌生男子，其中一人受伤？"
"官爷明鉴，老朽整日打渔，不曾见过外人啊！"
"搜！"
沉重的脚步声在屋内来回，柜门被粗暴拉开。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这鱼汤还是温的，至少三人份。老头，你一个人喝得完吗？"
陈老结结巴巴："这、这是留着夜里..."
"撒谎！"一声脆响，似是陈老挨了耳刮子，"给我仔细搜，他们跑不远！"
韩牧野在箱中握紧剑柄，透过木箱缝隙看到火把光芒越来越近。石头紧张得发抖，云无心则已悄悄将短剑出鞘。
就在搜查者即将发现鱼塘异样时，村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漕帮办事，闲人退避！"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
韩牧野浑身一震——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王五？"石头无声地张大嘴。
外面搜查的官兵显然也愣住了："漕帮？你们来这穷村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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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白爷之命，接几位朋友。"那声音越来越近，"怎么，几位官爷有意见？"
一阵沉默后，先前嚣张的官兵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原来是白爷的人...失礼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少废话！"王五喝道，"要么现在滚，要么我让白爷亲自跟郭二公子聊聊你们在扬州赌坊干的那些勾当！"
官兵们顿时噤若寒蝉，片刻后灰溜溜地撤走了。
韩牧野推开箱盖，正对上王五那张熟悉的方脸。两年未见，这位漕帮五当家眉间多了道疤，但眼中的豪气丝毫未减。
"韩老弟！"王五大步上前，一把抱住韩牧野，"可算找到你了！"
"王五哥..."韩牧野喉头一哽，"你怎么..."
"白爷收到方大人密信，说你们可能遇袭，让我沿河寻找。"王五拍拍他后背，转向石头，"小石头都长这么大了！"最后目光落在云无心身上，微微一愣，"这位是..."
"云无心，流云阁传人。"云无心勉强行礼，脸色仍苍白如纸。
王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先离开这里再说。我的人在村外备了船。"
陈老捂着红肿的脸出来送行。王五塞给他一袋银子："老伯大恩，漕帮记下了。"
趁着夜色，一行人悄悄来到村外小河汊，那里停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两个精壮汉子，见王五立刻行礼："五爷！"
上船后，王五从舱内取出干净衣物和伤药："韩老弟，你们先换洗。云姑娘的伤...需要找个郎中看看吗？"
云无心摇头："不必，毒已解，只是失血过多。"
待三人收拾停当，王五令船工开船，才压低声音道："情况比想象的严重。郭诏三日前已抵京，将机关图献给了严嵩。"
韩牧野握拳："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未必。"王五神秘一笑，"白爷早有安排。严嵩生性多疑，新得宝物必先找人鉴定真伪。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白爷为何会知晓此事？”
王五悄悄走近近他身边耳语道，"白爷表面上是...皇上的人。"
韩牧野倒吸一口冷气。当今皇上年仅十八，登基不过两年，朝政一直被太后和严嵩把持。若白爷真是皇帝心腹...
"万寿宫之事，实则是严嵩与太后的阴谋。"王五继续道，"他们想借修建宫殿之名，破京都皇城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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