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医院的布景都替他搭好了？
看来这女人还真是恨何婉芝入骨，有备而来啊。
“你把地址给我，下午我先过去看看……”
潘家朝爽快地把工厂地址发给了他，那边的布景本来就是替他们父子做的，主角马上就要正式入场了，别说，她这心里还真挺期待。
何婉芝，你准备好要接招了吗？
“阿嚏！”
正在给女儿拍照片的何婉芝，突然鼻子发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妈妈，你没事吧？”听到妈妈打喷嚏，旋转木马上的潘洋，不放心地一直回过头看她。
何婉芝小跑几步，笑着追上了女儿坐的木马。
“放心，妈妈没事，来，看这里，笑一个！”
“咔嚓！”一声，潘洋的笑脸，就这样被她用相机定格，拍成了照片。
下午回程，玩了一整天的潘洋，刚上车就倒头睡着了，何婉芝摇了摇头替她系上安全带，拿出张小毯子给孩子盖上。
准备启动车子时，手机“叮咚！”一响，她就知道是落水儿童的父亲又在开直播了，为了清楚跟踪到落水那孩子近期的恢复情况，她给男孩父亲的直播设了特别提醒。
而且，基本上男孩父亲的每场直播，她都有隐藏在一众网友里，偷偷观看。
眼看都过去整整一个星期了，那孩子却仍在昏迷没醒，她这心情也跟着沉重，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她靠在座椅上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深呼吸了好几回，才说服自己，鼓足勇气，打开男孩父亲的直播。
“家人们看看，我儿子这都住院一周了，怎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男人说着将手机镜头一转，对准了病床上自己儿子那张青白泛灰的小脸。
“刚刚主治医生来过了，他说……说……”男人喉咙恰到好处地哽住，下一秒，他将镜头翻转，对准了自己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恰在此时，走廊里适时传来脚步声，身穿白大褂脸带口罩的医生一脚踹开了他身后的大门，这一幕，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一清二楚。
“钱小峰家属，住院费你们要是再不下去交，就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这床位紧俏，还有人排队等着呢！”
“看看你们，都欠了医院多少钱了！”说着，医生将一叠a4纸狠狠砸男人脸上，男人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张张去捡那些雪花似的欠费单。
“主任，您行行好，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周围亲戚朋友，能借的我都已经借遍了，实在是筹不到钱了……请您再容我几天想想办法好吗？”
男子爬到医生面前，抓着他裤腿，就是一顿痛哭流涕的哀求。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他这凄惨的模样，无不为他的一颗慈父心感到动容。
【小峰爸爸别哭，我们给你刷礼物凑医药费！】
【这什么破医院啊，交不起医药费就赶人，也太现实了吧！】
【谁说不是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小峰爸爸这样，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礼物刷了，愿小峰早日好转！】
【我也刷了，希望小峰早点醒来！】
【小峰爸爸，你要加油啊，孩子还没醒，你可不能倒下！】
看着钱小峰父亲那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脸，一天比一天花白的头发，所有正在看直播的网友都揪着一颗心，为他加油打气。
“主任、主任你看，网友们都在给孩子刷礼物，我马上就有钱付医药费了，求您千万别把我们赶出去，孩子到现在都还没醒，您让我们去哪儿，我们又能去哪儿……”
男人双手合十，一边给直播间里面刷礼物的网友道谢，一边继续向医院主任哀求。
“网上能筹到几个钱？你该不会是特地找人演戏，蒙我呢吧？”
男人讨好递过来的手机画面，主任看都懒得看，一掌给他拍飞了。
“当”的一声，手机翻转，落在了地上，镜头正对着天花板，虽然看不见画面，但二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赶紧走吧，你这样的老赖，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每个家属都说自己会想办法去筹钱，可最后呢，还不是悄悄带孩子跑路，让我们这些做医生的买单！”
“这样的套路我见多了，你少给我来这套！”
“砰……砰砰……”
一阵有节奏的清脆磕头声，在直播间里响起，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挡不住网友们会脑补。
【天啦，小峰爸爸这头也磕得太实诚了，光是听这声音，我都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不行了，这声音实在是太磨人，太煎熬了，我必须要再给小峰爸爸刷几个礼物缓解一下。】
【我也是我也是，大家伙赶紧都把礼物刷起来，齐心协力帮小峰爸爸渡过难关。】
直播间里，一呼百应再一次沸腾起来，不停闪烁刷新的礼物特效很快将直播画面刷屏。
屏幕外的何婉芝看着直播间里这一幕，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要说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又的确是想不起来。
要不是她知道钱小峰那孩子的确是因为溺水，还在住院没苏醒过来，她都要怀疑，这场直播是孩子爸爸的精心表演。
对了，表演！？
她再次紧盯着直播间里的画面，试图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恰在此时，手机被钱小峰爸爸捡了起来。
他一脸颓废，额头肿胀发亮，却仍强颜欢笑地跟直播间里的网友互动说话。
“感谢大家对小峰的关心，礼物就别再给我刷了，以后或许我也用不上了，刚刚主任告诉我，小峰现在的这个床位，已经给了另一位患儿，我们准备出院回家了……”
说到这里，他哽咽着捂脸，狠狠擦了把眼泪。
“这或许，就是我儿子的命吧，我们人穷，治不起病，住不起医院，只能带他回家，任由他自生自灭。”
“我现在别的不求，只求老天再多给我和孩子几天时间，让我这个当爸爸的再好好陪陪他，还有，何婉芝女士，你们也别再怪她了……”
“虽然她在救我儿子的过程中，的确用了错误的手法逞强，但我已经不恨她了，也请你们嘴下留情，放她一马，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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