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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1章 陆知彦替她出面
    “温小姐也在?”

    秦羽惊讶过后展颜一笑,转身向余元朔伸出手,“余大师您好,我是秦羽。”

    “小彦都跟我说了。”余元朔先是瞪了眼温穗,才对秦羽态度淡淡地开口,“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等会让助理带你去取。”

    “谢谢余大师。”秦羽笑意真诚,递上手中礼袋,“知彦让我给您带了份薄礼,还望您喜欢。”

    余元朔嗯了声,接过礼袋。

    秦羽见他态度疏离,狐狸眼微眯,眸底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去。

    她转而看向温穗,唇角扬起温柔弧度:“刚在走廊就看见温小姐和余大师相谈甚欢,你们之前认识?”

    温穗没有回答,看着余元朔,似在等他回应。

    余元朔没好气地冷哼,将手往身后一背,拄着拐快步往前走去,声音闷闷的:“不认识!没见过!”

    闻言,秦羽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她对温穗歉意地点头,几步追上余元朔。

    温穗只是安静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仰头观赏那幅悬挂半空的《仰春山》,绪不自觉飘回幼年随养父去余家拜师的时候。

    那会家境还算宽裕,养父早早发现她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原本打算让她往设计方向培养,结果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于是养父就想到老家曾经出过位油画大师,连忙带她去回老家,拜师学艺。

    她确实跟着余元朔学过很长一段时间,每年暑假都住在余家。

    在老师的悉心教导下,她渐有名气,因年纪小,余元朔跟养父商议暂不公开她的身份。

    她曾无比感激这位恩师,也信誓旦旦承诺会坚守热爱,在画坛闯出名声。

    可惜。

    造化弄人。

    家道中落,养父母离世。

    她的热爱也在现实的碾压下渐渐冷却。

    温穗轻吸一口气,抛开回忆,平静地参观完画展便准备离开。

    “温小姐。”

    一位留着齐刘海,身着棉麻布裙的女生忽然拦住她,笑容温婉:“余爷爷请您过去,跟我来吧。”

    温穗微怔,目光掠过女生胸前的工作牌,最终微微颔首,跟在她身后走向展厅后廊。

    画室里。

    余元朔正站在一张空画布前,手里拿着画笔,一手捋着胡须,似乎在思考应该从哪里下笔。

    听见脚步声,他随意掂量画笔,不经意往画布撒了两滴深红色颜料,声如洪钟道:“既然你说自己这些年都没荒废过,那就试试。”

    温穗垂眸,知道这是老师对自己的考验,没有犹豫径直接过画笔。

    她先是用眼睛丈量画布尺寸,又观察两滴颜料的位置,脑海里浮现一幅画面,才开始动笔。

    桌边摆满了各种昂贵的颜料,色种齐全。

    但她只取了红、白、蓝和黑四种颜料,调出六七种色彩,对着画布大开大合地泼洒起来。

    余元朔看得眉头直皱。

    小助理也震惊地眨了眨眼。

    没见过哪位画师作画这么豪放的。

    作秀除外。

    可偏偏温穗没有作秀,她让整张画布铺满暗色调,再用红色勾勒细节。

    随着笔触游走,余元朔拧紧的眉始终没松,反而有越皱越深。

    小助理更是被画面惊得踉跄后退半步:

    “这......”

    温穗停笔。

    此时此刻,她今天穿的裙子,已经被飞溅的颜料染脏。

    画布上大面积的蓝黑色铺底,正中心,是用血般的鲜红与暗红描摹出的景象。

    那是个...倒吊在树上的女人。

    她的胸膛被剖开,血管化作极浅的白色,满身血液顺着这条血管流向树下零落的海棠花。

    那些碾进泥里的花瓣被血浸透,艳得刺目。

    就像,她正用自己的血供养着这些早已枯萎的花,徒劳维系它们的鲜艳。

    整幅画浸没在黑夜中,却独独没有月亮。

    她似乎非常厌恶月亮。

    女人倒吊的面容被血色覆盖,血痕蜿蜒过纤细的脖颈,顺着苍白脸颊,划过轮廓明媚但温柔的眉目。

    尽管只有寥寥几笔勾勒。

    依旧能清晰分辨,画中女人的脸,是温穗自己!

    小助理许久没见过如此直击人心的画作。

    阴暗扭曲的构图下,是几乎要溢出画布的浓烈情绪。

    余元朔最初撒上去的两滴颜料,变成了海棠花深红的花蕊。

    单从技法而言,温穗非但没有退步,笔触间甚至比退出画坛前更显精进。

    但在情感表达上,曾经充满灵气,新奇惊艳的画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倾诉欲。

    原本准备的一肚子指责教训的话默默咽回去,余元朔深深叹息,透着些许担忧和心疼,“你这几年过得不好。”

    画如心境,画师当下的心理状态如何,从她笔下的画作便能窥见一斑。

    “无所谓好不好,”温穗格外冷静,甚至勾起嘴角,心情挺好地问:“老师,我现在可以叫你老师了吗?”

    “哼,”余元朔甩袖,心里明白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深究,“勉强可以。我告诉你,刚才你见过的那位秦小姐,也是近年在圈内出名的画师。”

    温穗放好画笔,接过小助理递来的湿巾擦拭手指,嗯了声:“她找您要了什么?”

    “几幅画,”余元朔说:“她跟你前些年的画风很像,特意找我要你以前的画作,打算拿回去临摹。”

    温穗扬眉,“您给了?”

    “付了钱的。”余元朔让小助理搬来两张凳子,光顾着看都忘记坐。

    他招呼她坐下,双手搭着拐杖,继续道:“反正那些画也是你几岁时候画的,不值钱,给就给了。何况陆家那小子特意替她出面找我,不给显得我欺负人。”

    温穗擦手动作一顿,“陆知彦?”

    余元朔看她,“你知道这人?”

    温穗沉默了。

    余元朔嗅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双小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我跟那些在商圈里的朋友聊过几句,说陆家少爷三年前好像结婚了。”

    “温穗,跟陆知彦结婚那人,不会是你吧?”

    别怪他这么联想,实在是时间太过凑巧。

    三年前温穗突然宣布退出画坛。

    与此同时,陆家多出位少夫人。

    此后她再未在大型公开场合露面,如同透明人。

    画坛也失去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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