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沉沉坠向西方的天际线。
余晖泼洒下来,庭院里精心修剪的松柏,在拉长的光影中投下沉默而嶙峋的剪影。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白日将尽、万物归寂的慵懒气息,混合着草木的微腥和远处飘来的炊烟味道。
府邸深处,铺着光洁蔺草榻榻米的宽敞训练室内。
一排缘侧敞开着,将最后一丝天光引入室内,投下狭长而模糊的光带,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
“喝!”
一声清脆的叱声打破室内的宁静,日向雏田的身影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中移动,双手几乎化作了一片模糊的残影。
日向宁次的身影在雏田的掌影间穿梭,动作简洁、精准,那双白眼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微光,捕捉着雏田的动作间隙和破绽。
下一刻,雏田低喝一声,双掌齐出。
然而,宁次只是微微侧身,左手精准探出,轻轻一拨。
啪!
雏田只觉一股柔韧却沛然莫御的力量从手腕处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带偏了方向,脚下踉跄一步,朝着缘侧的方向跌去。
在即将撞上缘侧的前一秒,她强行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下意识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父亲”。
日向日差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夕阳的余晖只照亮他的半边身子,另一半则隐没在深沉的阴影里,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疏离。
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日向雏田的心微微揪紧,等待着预料中的苛责或失望,但同时又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嗯,进步很快。”
日向日差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道:“八卦三十二掌已经基本掌握了,虽然火候尚浅,但比起之前,已经进步很大。”
一股强烈的满足感瞬间涌上雏田的心头,汗水沾染着发丝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父亲大人,我会继续努力的!”
站在一旁的日向宁次,看着雏田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喜悦,眼神变得复杂而幽深。
他确实能感受到雏田的进步。
虽然日向雏田的柔拳技巧依旧稚嫩,远未达到精纯的地步,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有些束手束脚,像是根本没有战斗的决心。
但是和以前那个总是畏畏缩缩、未战先怯的宗家大小姐相比,如今的日向雏田,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的眼神不再总是躲闪,而是多了一丝坚定,她的动作不再总是犹豫,而是带上了一股锐气。
甚至在面对自己的反击时,她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被打倒,而是会咬着牙,努力寻找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是因为,日向日足的激励吗?
宁次的目光扫过‘日向日足’那张依旧看不出喜怒的脸。
仅仅只是鼓励和肯定,就能让日向雏田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还是说,日向雏田内心深处,本就有某种他未曾察觉的韧性?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涌入宁次的心中,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对着‘日向日足’的方向微微躬身道:
“日足大人,时间不早了,今日的训练就到此结束吧,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不再看日向雏田,转身便朝着训练室的门口走去。
“请,请等一下,宁次哥哥。”
就在宁次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扉时,雏田迟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宁次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回头,雏田快步跑到他的身旁停下,脸上带着未褪的红晕和汗珠。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手中那个,用白布包裹的、四四方方的便当盒递了过来。
“宁次哥哥……”雏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这个,这是我自己做的便当,你要不要……”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她双手捧着那个便当盒,眼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
训练室内一片寂静,宁次沉默地站在那里,背对着雏田。
他挺拔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僵硬而冰冷,他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充满期盼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自己的背上。
宗家大小姐亲手做的便当……
看似善意的举动落在宁次眼中,只让他感到刺骨的讽刺和悲哀。
他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真幼稚的日向宁次了。
这看似拉近兄妹距离的关怀,在宗家与分家那无法逾越的鸿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虚伪。
他无法忘记父亲的死亡,更无法忘记自己额头上,象征屈辱与束缚的咒印。
良久,宁次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雏田手中的便当盒上,那双白眼平静无波。
“不必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宗家大小姐的恩惠,我承受不起。”
雏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捧着便当盒的手颤抖了一下,表情被一股深切的沮丧取代。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眼帘。
宁次不再看她,转身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走廊里。
吱呀。
门扉轻轻合拢的声音,在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日向雏田依旧站在原地,日向日差站在阴影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雏田身后,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阴影,将雏田笼罩其中。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雏田的头。
这个动作让雏田的身体微微一颤,她抬起头,那双纯净的白眼中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气,带着一丝茫然和委屈看向“父亲”。
“去换身衣服。”日向日差的声音低沉,“准备吃饭了。”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雏田混乱的心绪暂时平静下来。
“……是,父亲大人。”雏田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对着日向日差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训练室。
日向日差看着雏田消失在眼前,脸上那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消失,重新被一种深沉的平静所取代。
他没有停留,转身朝着府邸更深处走去,穿过幽深曲折的回廊,避开偶尔路过的仆人,最终来到自己的房间。
日向日差走到房间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伸出右手五指在墙壁上几处不起眼的凹痕处快速精准按动,左手结印。
咔哒…咔哒…嗡……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括转动声和封印解除的声音响起。
墙壁上,一块严丝合缝的暗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深不见底的狭窄石阶。
日向日差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踏入黑暗之中,暗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光线隔绝在外。
通道内一片漆黑,他沿着台阶一路向下,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发出空洞的回响。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石门,日向日差再次结印,将查克拉注入门上的封印,石门无声地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密室,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灯提供照明,空气更加阴冷潮湿,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而就在日向日差踏入密室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从阴影中猛扑而出!
然而,就在那道身影即将触碰到日向日差的瞬间。
他的动作瞬间僵直,身体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日向日差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目光平静地看向那道被定住的身影。
毫无疑问,正是真正的日向日足。
不过,如今的日向日足,和当初那狼狈消瘦的样子不同。
和日向日差比起来,除了脸色稍微白一些,其他地方完全一样。
“不要白费力气了。”日向日差看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皱眉道,“我说过,有那位大人的力量在,你是杀不了我的。”
“如果你今晚还想离开这间密室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
这些年来,他扮演日向日足越来越得心应手,俨然已经能复刻日向日足的习惯。
和日向日足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对雏田的态度了。
和日向日足的苛责相比,他是以鼓励和肯定为主。
这是他如今为数不多的善意,也是为数不多愿意做的事情。
但是,唯独有一件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日足的妻子是在世的,而且还想要一个孩子。
之前那段时间还能找借口糊弄过去,但他不可能一直用借口去逃避搪塞。
好在……
“看来,我上次送你的礼物,对你来说很有用?”
一道带着笑意的沙哑声音传入耳中,日向日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黑影从阴影之中逐渐显露出来。
“好久不见。”日向日差微微躬身,态度恭谨道,“‘影’大人。”
“您的馈赠,确实帮我解决了很多麻烦,由衷感谢。”
看到那道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身体僵硬在原地的日向日足,那张脸上浮现暴戾与憎恨之色。
又是,这个该死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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