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意的这句话吓了周别一跳,啊?了一声。
沈确也是一怔,随即反驳,“不行!”
陶姜瞥了他一眼,“又不是要杀人。”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豁伤口,会加重他的伤势。”沈确眉心紧皱。
陶姜一听这话被气笑了,“就是因为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才要这么做。”
乔如意都懒得跟沈确废话,准确说,她没什么力气跟谁争辩,于是就一句话结束战斗。
“你还有其他办法?”
果然,沈确偃旗息鼓了。
乔如意又抬头看了周别一眼,周别跟她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在旁做透明人的鱼人有心里那叫一个骄傲:看吧,祖宗就是祖宗,狠人话都不多。
没人说话了。
乔如意将狩猎刀往沈确面前一推,“动手吧。”
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沈确一激灵,“我?”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行临,“朝他挥刀子?”
乔如意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无波无澜。
陶姜做了乔如意的嘴替,“不然呢?”
沈确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对我兄弟下不去手。”话毕,将狩猎刀往周别面前一放,“你来。”
周别见状愕然,“沈不疑!你下不去手就推我出去当恶人?怎么想的你?”
“周不辞,你平时一口一个哥叫着,用着你的时候你往后缩?”沈确又跟他杠上了。
“你不缩?你不缩你上!”周别不悦,低声喝道。
沈确还打算你来我往呢,鱼人有马上道,“你俩……”
沈确和周别齐刷刷看向他。
鱼人有盯着他俩,目光狐疑,“确定是你俩吧?”
周别和沈确纷纷愣住,几个意思?
还是陶姜一下就反应过来,盯着周别和沈确,“对啊,你俩是真的吗?”
鱼人有留下心理阴影了,一听他俩互相撕本名,就又想到了游光,周别和沈确是当事人,没反应过来也实属正常。
沈确脸色不好看,“我当然是真的了!”
说得像谁不是真的似的。”周别不满沈确的态度,转头看向陶姜和鱼人有,“咱们一直在一起的啊。”
鱼人有想想也是,现在人多,游光也不敢造次吧。但陶姜冷哼,“你俩是真的还推三阻四?这明明就是救命的事,只有假的才不想行临活着吧。”
这招的确是管用了。
沈确一怒之下拿起了刀。
乔如意跟陶姜的眼神相互交汇了一下,其实她俩都没怀疑沈确和周别,只是沈确这么一抓刀就更能证实自己了。
游光不敢碰狩猎刀。
但沈确光顾着怎么下手了,完全没想到这层。紧攥着刀柄,刀尖就在行临伤口上移来移去,就是迟迟下不去。
末了他说,“我不知道该从哪下刀子。”
周别急得够呛。
沈确将刀子递给周别,“你来试试?”
周别看着昏迷不醒的行临,一咬牙接了刀在手,一鼓作气落刀下来。
……刀尖距离伤口毫米之距停下来。
他抬眼看沈确,一脸为难,“我没划过伤口,万一轻了重了呢?”
陶姜瞅着他俩,“行不行了?不想救人了?”
周别是真下不去手。
不是他胆小怕事,主要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要怎么下手。
就在两人都束手无策时,乔如意淡淡开口,“我来。”
两人又是一怔,随即看向乔如意,一时间两人的神情都很复杂。陶姜就暗自总结着这两人的神情,错愕、惊讶、如释重负又有些羞愧。
每一种神情,陶姜都意外地能够给出精准的心理概括。
乔如意伸手,从周别手中拿过狩猎刀,眸色也是淡淡。“我来帮你俩代劳,需要你俩答应我三件事。”
周别和沈确都在心想:这么多事的吗?
“第一件事,你俩都是行临的朋友,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动刀得征求你们的同意。”
乔如意不疾不徐地说,“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同意,那接下来的两件事也不必说了。”
不同意还能怎么办?
周别和沈确只能点头。
“好。”乔如意微微颔首,“第二件事,我尽最大力去查明原因,但后果如何我不负责。”
周别闻言,迟疑,“所以,还有可能把伤口豁开也没用?”
“对。”乔如意的态度很明确,“豁伤口只是查明原因的方向之一,我不敢保证这招到底有没有用。”
周别下意识看向沈确。
沈确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乔如意,“第三件事呢?”
“沈确!”周别低语。
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沈确转头看向周别,这一次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横眉冷对。
他的目光十分严肃,不见平日里丝毫的满不在乎。“行临是怎么回来的,你忘了?”
周别愣住。
“是乔如意一路杀出了野兽堆,将他拖回来的,我相信在调查行临昏迷这件事上她势必也会尽心尽力。”沈确口吻凝重。
乔如意很想说,不是拖回来的,是扛、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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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着实不想多说一个字了。
周别闻言,形同被醍醐灌顶,转头看向乔如意,一脸抱歉,“是我狭隘了。”
这就是都同意了。
乔如意很轻地嗯了声,接着说,“第三件事,我要拓印葛叔在内的七具尸体,你们不能反对,一旦行临反对,你们需要协助我。”
周别惊讶,“尸体也能拓印?”
陶姜道,“你们别管能不能拓印,总之,能不能答应吧。”
周别这次痛快,“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只要你别破坏尸体,别让我哥交不了差就行。”
“放心。”乔如意风轻云淡。
倒是沈确迟疑了,看了一眼乔如意,又转头看向躺在睡袋上的行临,半晌才一点头,“行,只要……”
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了。
只要能让行临醒来?刚刚她也表态了,不做任何承诺。
沈确再看向乔如意时,眼中迟疑就没了,取而代之是坚决。“好。”
乔如意这才起身坐直,“看不了的就出去吧。”
话音落下,没人回应。
只有鱼人有,伸手拉了一下周别,示意他陪着他出去。
周别推开他的手,语重心长,“这是我哥,我亲哥,他出事了我能不守在身边吗?”
鱼人有一听,心说也是。
又见陶姜也没有离开的架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着。总比一个人在一个帐篷里要好,一旦又看见了什么还能有帮手罩着。
再说了,他是祖宗的人,不能总让祖宗丢脸呐。
狩猎刀在乔如意手指间转了两圈,随意自如的。用消毒水处理了刀面,再一翻刀身,寒光锋利,之前的血迹早就湮没在铮铮刀光中了。
刀尖抵在行临伤口上时,沈确和周别都挺紧张,盯着刀尖是半点都不敢移眼睛。
乔如意没像他们之前似的犹豫,刀尖刺入皮肉,陷入黑色纹路里。
狩猎到极其锋利,之前在来时的路上,她问行临,狩猎刀能不能拿来削苹果皮,行临回了句:杀鸡焉用牛刀?
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子,划开皮肉轻而易举。乔如意使刀子很有技巧,只是顺着黑色纹路划下来,并没有交叉或十字划,以免造成伤口的不易愈合。
可就算如此,还是意味着伤口进一步的血肉模糊,生生皮肉被豁开,血从绽裂的皮肉间流出。
看得沈确都肝颤的,几番不敢直视。
乔如意眼皮微微一抬,漫不经心说了句,“你要我命的时候可没这么心慈手软。”
“那能一样吗?”沈确一个不留神,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话毕后方才反应过来,脸色就显得尴尬了。
陶姜在旁冷嘲热讽了一句,“可不就是不一样?一个是自己人,一个是敌人。对待自己人是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就是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哪怕只是个假想敌,那也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我错了、错了。”沈确忙道歉。
乔如意没理会他俩之后的对话,全部心思用在行临身上。陶姜则嘴角微微扯动一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能等到他道歉了。
周别在旁候着,怀里紧紧抱着医药箱,这是乔如意交代给他的任务,一旦行临出血过多,他就要第一时间递上止血棉。
为此他净了双手,就一直绷着神经在旁候着,大气不敢出一下。
就是,毕竟是亲近之人,他能理解沈确的反应,他光是看着都觉得浑身疼。
乔如意的刀子陡然停了,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沈确眼尖,微微提高了音量。不敢眨眼的好处,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他这么一问,其他人也看见了。
就见流出的血液里有一条细长的黑色东西,像极了黑色血线,比蚯蚓幼虫还细。
“打光。”乔如意说了句。
沈确紧张归紧张,但不影响行动力,闻言后忙拿过手电筒打开。
一束强光照在行临的伤口上,那条细细的黑色血线就清晰可见了。乔如意用刀尖轻轻将那条血线挑出来,强光一看,血线竟是能动。
就在刀尖上游走,像……
“像蛇似的呢。”陶姜挨着她,借着光亮仔细打量。
这刀尖上的血线比蚯蚓细,游走的姿态却似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了。
“这是个……啥?”鱼人有喃喃自语,“黑红小细蛇?”
能主动游走,应该……是个生物?
沈确狐疑,“那就是这玩意钻进了行临的体内,引发他的昏迷?”
谁好人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周别担忧,“如果是的话,能有几条?”
这话问完,多少毛骨悚然。光是这一条都要剖开伤口才能找到,要是还有,怎么找?
除非尽快送到医院。
乔如意不语,她也不确定行临的昏迷是不是跟这东西有关。
又细细观察了一番,她轻声唤道,“升卿。”
手腕上的“碧玉”有了反应,升卿微微抬起头,顺着她的手背蜿蜒到她的手指,小心翼翼避开锋利的刀刃,头凑近刀尖上的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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