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从于承泽那儿连滚带爬逃走的少年狗蛋,一口气跑回了院前村。
他鞋都跑丢了一只,嗓子眼冒着烟,见到村口老槐树下纳凉的老人们,扑过去就喊:“兵爷抢粮!还放火烧田!咱村的稻子……全完了!”
这消息像滴进滚油里的水,瞬间就在小小的院前村炸开了锅。
狗蛋喘匀了气,比手画脚地把昨夜见到的情形说了。
那些兵如何凶神恶煞地割粮,如何点火烧田,自己又是怎么差点被抓住。
村民们听得眼睛都红了!那地里金灿灿的稻子,是他们忙活了一整年,就指着活命的指望啊!
“天杀的兵匪!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走!找他们算账去!”
院前村的怒火很快就像野火一样,烧遍了周边几十个村落。
都是乡里乡亲,田地连着田地,谁家不被抢了粮?谁不怕下一把火就烧到自家头上?永州颍州这一带要是粮种都断了,来年得饿死多少人?
一想到这儿,大伙儿心都凉了半截,紧接着就是冲天的愤懑!
不过半日功夫,上万名被激怒的百姓,主要是一些老弱妇孺。
青壮大多在外谋生或已被征了役。
他们拿着锄头、木棍,甚至只是赤手空拳,浩浩荡荡地涌向了于承泽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狗官滚出来!”
“抢粮烧田,天理难容!”
“断我们生路,就是断永州颍州所有人的生路!你们是想要万千百姓的命吗!”
愤怒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将整个军营团团围住。
士兵们刀剑出鞘,紧张地组成人墙阻拦,却被百姓们扔过来的烂泥巴和石块砸得狼狈不堪。
于承泽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在地上,碎片和茶水溅了身旁军师一身。
“废物!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说的小事一桩?”于承泽指着帐外震天的叫骂声,怒吼道,“本将军让你事先通知各村里正,做好安抚,你就是这么办的?现在闹成这般田地,如何收场!”
那军师吓得一哆嗦,却还强自辩解:“将军息怒!属下的确是派人去了,谁知这些刁民如此不识抬举!依属下看,他们就是借题发挥!咱们不过割了他们些稻谷,赔他们便是,何至于闹成这样……”
“赔?现在是你赔点粮食就能了事的吗!”于承泽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你听听!他们喊的是什么?这是要激起民变!”
正争吵间,外面的情况陡然失控。
不知是谁先带头,愤怒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破了士兵们组成的人墙,涌入了军营!
“砸了这些兵匪的窝!”
“抢我们的粮,我们就拿回我们的东西!”
百姓们积压的怒火彻底爆发,见东西就砸,见帐篷就扯,见到粮包就抢!
军营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叫骂声、哭喊声、打砸声混成一片。
士兵们虽未动用兵器,但面对疯狂的百姓,也只能拳脚相加,奋力弹压。
不断有村民被打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场面混乱不堪,惨叫声此起彼伏。
军师透过帐缝看到外面这乱象,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他凑近于承泽,压低声音道:“将军,事已至此,这些刁民绝不能留!他们今日敢冲击军营,明日就敢造反!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机以暴乱之名,全部……”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以绝后患!”
于承泽心脏猛地一缩。
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但上万条人命,其中大多还是老弱妇孺,这杀孽也太重了!
他下意识地摇头。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另一重顾虑。
此事若闹大,被京中御史言官知晓,一本奏折参他,他这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官位还要不要了?
一边是军师的狠辣提议,一边是滔天罪责的风险,于承泽脸色变幻不定,内心剧烈挣扎,一时难以决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军营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凌厉的娇叱:“住手!全都给本王住手!”
混乱的人群和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停手望去。
只见一队精锐骑兵风驰电掣般而至,为首二人,正是新昌王沈嘉岁和她的丈夫武义将军燕回时!
沈嘉岁一身劲装,端坐马上,面容冷肃。燕回时则盔甲鲜明,目光如电,扫视着混乱的现场,眉头紧锁。
“是新昌王!是武义将军!”有百姓认出了他们,顿时如同见了救星,哭喊声更大,“王爷!将军!为我们做主啊!”
“于承泽纵兵行凶,抢我们的粮,烧我们的田,还要打死我们啊!”
群情更加激奋,但却不再是冲向士兵,而是纷纷跪倒在沈嘉岁的马前,诉说着冤屈。
沈嘉岁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军营,受伤倒地的百姓,以及那些紧张握着兵器的士兵,脸色冰寒如霜。
她的目光猛地射向闻讯从帅帐中急匆匆赶出来的于承泽。
于承泽此刻已是头皮发麻,他万万没想到新昌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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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硬着头皮上前,勉强挤出笑容拱手:“末将参见王爷!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于承泽!”沈嘉岁根本不给他客套的机会,马鞭直指他的面门,厉声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王的封地上,纵兵抢掠,焚烧民田,更驱使士卒殴打百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究竟想干什么!”
于承泽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打得措手不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慌忙辩解:“王爷明鉴!误会!这都是误会!末将只是奉命征集军粮,方式或许急切了些,绝无抢掠之意!至于烧田……那更是无稽之谈!是这些刁民……这些百姓误会了,冲击军营,末将只是不得已下令自卫……”
他的话苍白无力,在满地狼藉和百姓们的哭诉面前,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沈嘉岁冷哼一声,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误会?自卫?于将军,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今日之事,你若不给本王,不给这上万百姓一个交代,本王定要上奏朝廷,参你一个纵兵殃民之罪!”
于承泽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脸色煞白如纸。
他被沈嘉岁厉声质问,又被燕回时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盯着,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几乎湿透了内衫。
单凭口舌今日绝难善了,眼看周围百姓怒目而视,新昌王夫妇又步步紧逼,他心一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绸布,高高举起!
“新昌王!武义将军!休得猖狂!太子殿下诏书在此!还不速速下跪接旨!”他扯着嗓子高喊,试图用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压住场面。
果然,一听到“太子诏书”四个字,喧闹的现场顿时为之一静。
百姓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士兵们也下意识地收敛了动作。
于承泽见状,心中稍定,急忙展开诏书,尖着嗓子大声宣读:“太子殿下谕令:查新昌王沈嘉岁,身为宗室,不思报效,反生异心,于封地内私蓄兵力,其心叵测!即日起,褫夺其王爵,降为‘新昌县主’,闭门思过!武义将军燕回时,纵妻妄为,失臣本分,着即革去一切军职,贬为庶人,兵权收回!钦此——!”
旨意念完,于承泽得意地看向沈嘉岁和燕回时,就等着他们面色惨白,跪地接旨。
有了这诏书,他今日所作所为便都有了依仗,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然而,沈嘉岁听完,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她端坐马上,纹丝不动,清亮的目光直视于承泽:“于将军,你这诏书,是太子所下?”
“自然是东宫旨意!”于承泽强自镇定。
“哦?”沈嘉岁眉梢一挑,声音陡然拔高,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陛下如今仍在位,安坐龙庭!太子仅为储君,何时有了越过皇上,直接下旨废黜亲王罢免朝廷大将的权力?你这诏书,程序不合,来历不明!本王家乃陛下亲封,岂是一纸漏洞百出的太子诏书就能废黜的?!”
她字字铿锵,句句在理,直接点出了这诏书最致命的死穴——名不正言言不顺!
于承泽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涨红:“你、你强词夺理!太子殿下监国理政,自然有权……”
“有权?”沈嘉岁冷笑打断,“那便让他拿着这权,到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陛下用玺下明旨!而非让你拿着这不清不楚的东西,来本王的封地上作威作福!”
话音未落,她与燕回时交换了一个眼神。燕回时心领神会,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于承泽!
于承泽还沉浸在争辩中,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猛地一空。
那卷诏书已被燕回时轻而易举地夺了过去!
燕回时调转马头,将诏书递给沈嘉岁。
沈嘉岁接过,看都未再看一眼,竟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迎风一晃点燃,毫不犹豫地将那卷诏书凑了上去!
明黄的绸布瞬间被火舌舔舐,迅速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沈嘉岁!燕回时!你们敢焚毁太子诏书!你们这是抗旨!是造反!”于承泽看得目眦欲裂,惊怒交加地嘶吼起来。
他彻底慌了,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绝!
事已至此,他再无退路,只能亮出最后的底牌:“太子殿下早已料到尔等不服王化!五千东宫精锐即刻便到!本将军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跪地接旨,尚可保你封地平安,若再执迷不悟,”
他眼中闪过狠厉,“杀无赦!”
“于承泽!”沈嘉岁毫无惧色,“休要颠倒黑白!本王从未私造兵器,封地内所有军备,皆为自保及日后收复被东陵占据的失地而备!此事本王自会向陛下禀明!今日,先要跟你算清的,是你纵兵抢粮,焚烧千亩良田,激起民愤,打伤百姓这笔血账!”
“锵啷啷——”
随着她的话语,她身后的亲卫以及燕回时带来的骑兵,齐刷刷亮出了兵刃,寒光映日,杀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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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承泽这边的朝廷官兵见状,也慌忙举起兵器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空气紧张得仿佛凝固了,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百姓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阵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燕回时动了!
他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毫无征兆地猛然策马前冲!
动作快如闪电,势若奔雷。
于承泽只觉得一股恶风扑面,刚惊觉不妙,想要后退拔剑,却根本来不及!
燕回时已至近前,出手,一把揪住于承泽的胸甲束绦,单臂一叫力,暴喝一声:“过来吧!”
于承泽惊呼一声,整个人竟被燕回时生生从马上提了起来!他徒劳地挣扎着,却被燕回时毫不留情地狠狠按在了自己战马的马鞍之前,动弹不得!
主帅被擒!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眨眼之间!
朝廷的五千精兵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主将被人像捉小鸡似的生擒了过去,顿时阵脚大乱,陷入一片惊慌失措之中!
“将军!”
“快放开于将军!”
官兵们一阵骚动,群龙无首,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动!
燕回时单手持缰,另一只手牢牢制住拼命挣扎的于承泽,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慌乱的朝廷军队,声震四野:“主帅已被我擒获!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吗?”
沈嘉岁趁势高呼:“放下兵器者,一概不究!”
局势,瞬间逆转!
于承泽被燕回时死死按在马背上,挣扎不得,羞愤欲绝。
朝廷的五千精兵顿时像没了头的苍蝇,阵脚大乱,进退失措,只能紧张地握着兵器,与沈嘉岁和燕回时的人马对峙着,却无人敢率先发动攻击。
沈嘉岁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百姓,又看了看那些面露惶恐的朝廷士兵,她深吸一口气,策马上前几步:
“诸位乡亲!诸位西晋的将士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请你们睁眼看看!看看这被践踏的田地,看看这些受伤的父老乡亲!我们脚下的土地,是西晋的土地!我们身边的人,是血脉相连的西晋同胞!我们的刀剑,应该指向侵犯家园的敌人,而不是对准自己的兄弟姐妹,更不该落在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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