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吹散了悲痛的愁绪,黎初看着周围朦胧的月色,心情渐渐平复当中。
黎初又突然坐了起来,不知所思地环视着整个房间,然后,起身下床,走到梳妆台那,头一次正视自己的脸容,首先立刻被右边面颊上的纱布锁住了视线。
本是干干净净的容颜,突然间多出一块碍眼的纱布。
“季晏礼,你在监牢里还好吗?会不会也很想念我?特别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在孤寂的空间,满心,满脑子都是我的影子吧?是我们一起共度的美好时光吧?”
“素来强悍的你从不屑别人的帮忙,更不准你深爱的我为你出力,可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们是夫妻,夫妻间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我很想很想你,想得心都碎了,不管你认不认可,我都要把你救出来。”
“我要每天晚上都搂着你睡,我要每天都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我还要……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绝不给季廷巍有任何指染我的机会,我的身和心,永远都只有你才能拥有的。”
对着光明透亮的镜子,她在心里默默地低吟出来,渐渐地,眼神变得散涣而迷离,镜里的影子也开始趋向模糊,紧接着又恢复清晰,她看到的,不再是自己,而是他的影子,那么好看,那么迷人,她禁不住地,冲他笑了。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她脸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了,那瓶药水果然厉害,疤痕淡化得很成功,若非仔细看,还真看不出痕迹来。
“接下来再每天坚持搽一次,整瓶药水用得差不多,疤痕也就彻底消失了。”像往常那样为她搽完药水,季廷巍边收拾边迫不及待地汇报。
瞧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黎初沉吟数秒,猛地道出一声谢谢。
季廷巍顿觉意外,继而抿唇微笑,忍不住深情一把,“只要你安好,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黎初也不理会,自顾说出策划多时的请求,“那你能告诉我
关于季晏礼的事吗?季廷巍,当我求你了,你安排我见见季晏礼吧,一次就好了。”
季廷巍一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再不,就帮我们传传话?或帮我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你只需拍个照片给我看看就行的。”黎初继续恳求着,神态真切,可怜兮兮。
季廷巍仍然缄默不语,眼里不断眨动着复杂的光芒。
“季廷巍……”黎初玉手,出其不意地攀到他的长臂上,黎初一步步进攻。
季廷巍俊颜又是怔了一怔,突然握住她的手,沿着光滑细嫩的肌肤轻轻摩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感觉到了她明明很排斥却又极力忍耐,一会儿后,终于给出她想要的答复,“行,我试试。”
“谢谢你!谢谢!”黎初欣喜,顿觉一切努力都有所值得,就连被他这样亲密地握着也暂且不顾,忍不住暗暗憧憬起来季廷巍继续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不久刚好琰琰出现了,不得不把她放开,然后,一起离开房间,下楼吃饭。
有了季廷巍这一承诺,黎初心中燃起了极大的希望,每天都在焦急等待,当然她任何机会都不错过,依然坚持每天都给季熠打个电话。
可惜季熠还是毫无音信,她失落之余,更把希望寄托到季廷巍那,而就此再过去三天后,季廷巍总算带来了与季晏礼有关的消息。
只不过……
畏罪?自杀?
季晏礼畏罪自杀?
季晏礼畏罪自杀了!
黎初仿佛五雷轰顶,眼睛瞪得倏大,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发出的第一句话是竭斯底里的怒斥。
“你胡说!你随便瞎扯的对不对?你不想我整天追问你,被我问得急了,干脆找个理由堵住我?可是,为什么找这样的谎言,你真够恶毒,季晏礼根本就没罪,何来畏罪自杀,季廷巍,你就一个畜生,你禽兽都不如!”
吼罢,她等着他开口,跟她认错,承认他确实用了低作的手段,甚至对她辩解,让她从他心虚的
表情攻破他的谎言。
然而,他面色凝重,双唇紧抿,一言不发继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清澈透亮的蓝眸闪烁出坚定而果断的光芒。
霎时间,她整个人又像从高空抛入深渊,砰的一声巨响堕入了千年幽潭,冷,森,寒,钻心刺骨,眼泪刷刷刷地冲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这王八蛋胡言乱语,是谎言,是谎言。
她泪流满面,哭得浑身抽搐起来,箭一般地冲出房外去。
季廷巍晃了晃神,迅速追上,及时把她抓住,总算再发出话来,“黎初,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
“放开我,我要去找季晏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没犯罪,何来畏罪?所以,根本不是这样子的,你这王八蛋,魔鬼,应该畏罪自杀的人是你,你才应该下地狱!”
受到牵制,黎初使劲奋力地挣扎,坚持不信刚听到的噩耗,“我要去法庭起诉,我要告国安局,告它不分是非曲直,告它与坏人同流合污,冤枉好人!我要告到最高人民法院去!”
“他真的死了,今日凌晨,狱警巡逻时看到他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他打破床板,用木条插中自己的心窝,他抱有一死的决心,立刻就气绝身亡。”季廷巍做出详细的解释,语气低沉,带着伤悲,带着遗憾。
黎初不稀罕他的猫哭耗子,驳斥,“才不是,一派胡言!”
“其实,他们为组织办事,相当于死士,一旦身份暴露,必然遭到严刑拷打,自杀是最常见的结局,一开始他还能坚持,可他终究是人,意志力再坚定也抵不过切肤的痛苦,都怪我们疏忽,其他硬物都收起来,却唯独忘了床板,我们念在季家的份上,抱着他会弃暗投明的期望,殊不知,我们败在自己的仁慈和善良之下!”
“放屁!鬼扯!”
黎初越听越悲愤,趁他不备朝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这次力度和强度比以往都剧烈,结果他马上松手,她也重新
奔跑起来,冲下楼去。
正好,季廷巍已经追了上来,再次将她抓住,这次做好一切准备,不再让她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放开我!”
黎初又是怒声大吼,不过喊着喊着就主动停止了,只因电视里突然播出的一则新闻报道。
“今日凌晨六点钟,xx监狱里一名重犯畏罪自杀,经证实,他是季晏礼,曾担任季氏集团总裁一职,可惜误上歧途,暗中建立中天集团,通过监视和窃听等违法行为来扰乱与攻击我国网络安全,通过入侵各大产业严重损害我国经济领域,对我国造成极大影响。”
“于此,我们再次呼吁广大民众,务必爱国,爱民,任何伤害国家安全和利益的行为,我们绝不姑息!”
黎初的反应,再也不是旁人能体会得到,那本就苍白的容颜更是纸一般的毫无血色,甚至透出一股紫气,两眼一直没有眨闪,紧盯着电视机,满脑都是播音员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造谣?
诽谤?
不,这是xx台,国家最权威最官方的电视台,报出来的消息,百分之百的准确无误。
季廷巍那畜生说得没错,季晏礼真的自杀了,畏罪!自杀!
可是,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凭什么,凭什么发展成这样!
一定是国安局,是他们对季晏礼严刑拷打,折磨他的肉体,摧残他的意志,除此,那些人肯定还对季晏礼做出其他恐怖的事情来。
否则,他不会选择放弃生命。
这些魔鬼,这些杀千刀的,而最最该死的,是季廷巍!
愤怒的眸子终于从电视机屏幕上收回,瞄到桌面的水果盘那,里面,正放着一把水果刀,很锋利,能刺死人!
犹如电光火石,黎初僵硬的身子猛地飞奔出去,抓起水果刀,伴随着一声悲愤的怒吼,拼尽全力对准季廷巍狠刺过去。
季廷巍始料不及,只看到明晃晃的刀子火箭般地朝自己刺来,毫无躲闪的机会,结果他只能抬起手,用
手保护身体,锋利的刀子于是直插在他的前半截手臂上,鲜血如柱喷流。
“黎初——”
然而,黎初非但没松手,反而更用力,握紧刀柄死命往前钻,锋利的刀子就那样在季廷巍手臂里搅来搅去。
最大的残忍,莫过于此。
最大的痛,莫过于此。
季廷巍痛得额头冒汗,可他一声不吭,也不躲避,就那样静静地任由她发泄,深情的蓝眸,一直看着她。
黎初咬牙切齿,屏息凝神,一只手不够,还多加一只,一起握住刀柄,由于太过用力,手腕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既然她拔不出刀子,那就继续往里面刺,她要刺死他,她要他给季晏礼陪葬!
“冷血无情、野心勃勃的魔鬼,要不是你,季晏礼就不会遭此劫难,今天,我誓要杀死你,为季晏礼报仇!”
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持续加大力度,但不一会儿,她娥眉陡然蹙起,面容扭曲,本是握住刀柄的手迅速腾出一只,滑到自己的小腹上,痛苦的哀叫无法克制地自嘴里逸了出来。
血?
她流血了?
季廷巍也不例外,然后,接重重震住。
黎初穿的是睡裙,睡裙的长度及膝,只见那露在裙子外面的大腿内侧,有道溪流似的血水缓缓淌出,渐渐地,两道,还有更多,越来越多。
难道她怀孕了?!
季廷巍也被吓得面色大变,没受伤的手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他相熟那位医生的电话,简单扼要地说明情况。
委托对方立刻安排个妇科医生过来,完毕后,拦腰抱起黎初,准备往楼上卧室走。
她流了这么多血,胎儿还能保住吗?
她自己呢?
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能否安好地生存下去?
要是宝宝没了,会不会崩溃甚至疯掉?
越往下想,他越觉得心胆俱裂,然后,怒火满腔!
去他妈的恐怖组织,去他妈的国安局,去他妈的大帝国,去他妈的……通通都去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