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晚上的试错,陆安锦终于试出太后中的毒——九日眠。
此药无色无味,渗透在水中如幻影一般。
中了此毒者,身体呈虚弱状态,手脚水肿如气血不畅一般,昏睡九日,第九日身亡,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但是这个毒早就成为宫中禁药,所有人也只是听过说过,却没见过真貌,没想到这回倒叫陆安锦开了眼。
制作解药也非常繁杂,药引便金贵无比,要用玉龙雪山的雪莲做引,东海明珠磨成碎末,两项加起来再加上人参灵芝等药材一起熬煮,才能做成。
陆安锦叹了口气,其他的都好说,这雪莲可怎么办?但愿宫中能有吧。
叫上宫女带路去寻皇上。
彼时,皇上正在皇后寝殿里用膳,见到她来便挑了挑眉问:“解毒有头绪了?”
陆安锦先给皇上皇后见了礼才道:“有了,太后中的是九日眠。”
皇上筷子一顿,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须臾道:“可有解毒办法?”
九日眠大名鼎鼎,皇上自然知晓。
陆安锦声音毫无起伏的说:“有,但药引却有些麻烦,需用玉龙雪山的雪莲入药,不知宫里有没有
……”
皇上放下筷子,叫了首领太监道:“去库里寻一寻,若是没有便速速派人快马加鞭奔赴雪山取来,若是耽误了制药,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太监吓得一抖,赶紧领命跑了出去。
九日眠,救人也如赶时间一般,半点拖延不得。
趁着找雪莲的空档,皇上评价道:“姬夫人果然非同凡响,这么古怪的毒都能被验出来,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陆安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有没有本事你还不知道么?
我若没本事你也不会急吼吼的把我关进宫里。
但面上还要谦逊一番,“陛下过誉了,臣妇不过是会些小伎俩而已,比不得饱读医书的太医。”
皇上哼笑一声,“你倒是谦虚,只不过那帮酒囊饭袋能有你的十分之一朕便安乐了。”
陆安锦垂着头没说话。
皇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道:“姬晏礼在镇安关可给你来过消息?”
陆安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挑着安全的说:“初初到时来过几封信,只是后来战事紧急便没再有消息过,待再知道关于他的事的时候,便是他生死未卜的时候。”
皇上点了点头,
似是感同身受般感叹道:“晏礼是个忠臣,他在朕身边的时候,朕什么事都依仗他,如今替朕平定敌国之乱也不惜性命。”
“你们夫妇二人一个为朕尽忠,一个为朕保安康,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福星。”
陆安锦一时没想明白皇上这番话的意思,只能找个不出错的话回他,“皇上过誉了,天下臣民谁不以皇上马首是瞻,都是忠臣没有奸臣,晏礼作为半残,能伺候在皇上左右已经是万幸,又怎敢不尽心呢?”
“臣妇更是如此,不仅得皇上恩典,还被封为诰命夫人,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略尽绵薄之力报君之万一。”
皇上悠悠的看着她,“你能这么想便好。”
没过片刻,掌事太监便跑了回来,禀告道:“找到雪莲了。刚巧去年番邦进宫了两支在库房里。”
陆安锦眉心一跳。
皇上急忙道:“快交给姬夫人,让她去制解药。”
陆安锦接过匣子,从善如流的跪安。往回走的路上,心里纷乱不堪。
按说雪莲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这东西离开雪山便不能存活,做成标本以待用药的机会更是不多,除非靶向用药,特药特办
。
像这次太后中的九日眠,便是必须要用到的。但寻常病痛或是难些的疑难杂症也不会用。
毕竟是雪山长出来的,寒性非常大,寻常人用了没病也会吃出寒症,可谓是双刃剑了。
所以皇宫里能有这个,太监还说是进献的,就十分蹊跷了。
还有……
陆安锦心里越来越往下沉。
九日眠是禁药,能弄到它的天下找不出来几个,能在宫里给太后下九日眠,就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皇宫禁药,若是下毒的刚好是管着皇宫的人呢?
陆安锦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难不成……
那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可时间却容不得她去细品,回了慈宁宫陆安锦马不停蹄的便开始着手制药。
她下了死令,平时不许有人来打扰,连送饭都只能从窗子里递进来。
如此制了三日,终于做好药沫。
她看着面前的一碗草药,深深舒出一口气,终于做完了。
当再推开偏殿门的时候,陆安锦只觉得恍若隔世。
宫女们早就在门口候着了,陆安锦把装满药的碗往她面前一递,吩咐道:“用大锅煮,煮开换小火,一直熬到把水成一小碗便可
。”
宫女小心的接了过来,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正巧皇上来看进程,得知已经做好了,便惊讶的道:“这么快?”
从他的反应里,陆安锦顿时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没错。
面上却波澜不惊的回道:“托皇上洪福,制药的时候一切顺利,材料工具也齐全,这才早几日做好。”
说罢,便抬起手亲自给皇上斟了杯茶。
一抬一放间,露出了她手腕上的纱布。
皇上错愕的问:“手腕怎么了?”
陆安锦忙把袖子往下捋了捋,背到身后道:“没什么,只是制药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腕,过一阵子便会痊愈的。”
皇上紧皱眉头,略显严厉的道:“拿出来给朕看看。”
陆安锦为难的抿了抿唇,最后到底扛不住皇上的眼神,把手腕伸了出来,轻轻的解开包扎好的纱布,露出里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皇上皱着眉沉声问:“怎么这么严重?!”
陆安锦眼眶微微泛起红色,“是臣妇不小心,当时因为救太后心切,忙得有些晃神,险些晕倒,这才一失手割到了手腕上。”
皇上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的忌惮渐渐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