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车石头被扔在森林里，看起来充满讽刺。百来号人聚在一起，谁都没说话，看起来他们就像个笑话。

    远远就能听到洛辰审问的咆哮声，萧寒汐有些疑惑，“你觉不觉得洛教主如此情绪，有些奇怪？”与安柏聿坐一处，萧寒汐低声道，以他短暂跟洛辰的接触，他应该是个情绪内敛的人。

    “或许他也有隐藏的仇恨。”就同他俩一样。

    “他说与洛朝有关，我觉得哪怕被骗了，也不至于这样，我过去看看。”萧寒汐起身，打算看看情况，毕竟也是好友的哥哥，再者这么咆哮下去，自己的耳朵也难受。

    萧寒汐举步朝洛辰那边走去，远远瞧见他一手一拳砸在被生擒的武夫旁边的树干上，整棵大树一直在颤动，而武夫已经面无血色。

    “说！”又是一声怒吼。

    哪怕武夫已经很惧怕了，可还是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又是一拳，这回是结结实实打在武夫身上，对方哀嚎一声，接着直接昏过去。

    “弄醒！”洛辰后退一步。

    一旁的梵阿教弟子麻利上前，熟练的弄醒他。

    萧寒汐微微摇头，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而暴怒的洛辰，满眼冒着凶光。不过萧寒汐恍若未见，直接拖着他的手臂拽走。

    “我不想伤你，放开。”跟着走了一段，洛辰哑声道。

    “他不会说的，你没看到布阵师都宁远服毒自尽，也不愿苟活着。”将他拽到远处，“我有事问你，如果你足够坦诚，我能告诉你些什么。”

    松开他，萧寒汐看着他，“你是不是不仅仅在意洛朝替他人办事，或许是他身后之人？你们有仇？”

    回看萧寒汐，洛辰微微眯起眼，“你也是？”

    “到底什么仇怨？”萧寒汐没有移开目光，就这么看着他，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洛辰不至于如此。

    洛辰转眸看向别处，“此仇不共戴天。”

    “灭门之恨？”这世界这么小，怎么就有相同仇恨的人遇上了。

    洛辰眸色深不见底，“你是说，你也是？”

    萧寒汐耸耸肩，“我那时小，不懂，不过也就我一人幸运活下来了。”

    “我比你幸运，我和妹妹都活下来了。”既然对方坦诚，他也不瞒着，“安公子也是？”

    “他，应该是他父亲，不幸也被灭口了。”萧寒汐一笔带过，没细说。

    “十五年前，我爹娘在北齐富商府里做事，一天夜里，妹妹闹着想吃后山的果子，我等到晚上，偷拿了管事的钥匙，从后门偷溜出去给他摘，可是，当我终于到了后山，摘完果子时，看见的就是山下的府邸起了满天的大火。”

    洛辰说着，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赶回去的时候，官府已经来人灭火了，可是，他们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转眸，洛辰眼底泛起红，“事后，我在一口枯井底找到了青鸢，她年纪太小又吓坏了，什么都不记得，只手里拽了块玉。”

    “后来，我们被洛庭收养，学武，跟洛朝斗，直到我决定回到南诏，再后来我调查洛朝，发现他身旁的亲信身上也有同样的玉，我知道当年的事情绝不是意外。”

    “玉？”萧寒汐抓住了关键点。

    “嗯，这个。”洛辰摊开手掌，手心露出一块玉。

    萧寒汐眼眸一闪，坦诚道，“上官府灭门，我从管家遗体的喉咙里抠出了一块玉，跟这个一模一样。”

    “这是我刚从那武夫怀里摸出来的。”洛辰表示这是新鲜货。

    “我家被灭门是因为钱。”萧寒汐觉得幕后之人目的性很强，就是要钱。

    “我爹娘待的富商府邸，很巧是北齐南郡的首富。”洛辰脸色阴沉。

    “那就还是钱。青鸢说过，是你们教里的长老发现了上官府往外运钱，才被灭口的。”

    “是我发现洛朝跟上官府有暗地联系，才叫长老留意调查，没想到被发现了，整个分部被灭。”洛辰解惑。

    萧寒汐了然，洛青鸢果然只知表面。

    “你家被灭门，你是亲眼所见？”看着萧寒汐，洛辰倒是惊讶他的冷静，一点情绪也没有。

    “当然。”见到了漫天大火，但他刚穿过来，都没融入，没任何感情，只记忆最深的是那个满脸泪痕的女人，明知回去就是死，依旧义无反顾回去送死。

    “不过，我调查没什么大进展，你们呢？”洛辰问，幕后之人相当神秘。

    “没有什么收获，这次是最大的收获了，却还是被摆了一道。”萧寒汐看着他，依旧心境平和。

    “只要想查，一定能查出来。”洛辰看向别处，语气坚定。

    “那个武夫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也不必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我们不是还有一个重要线索，洛朝。”萧寒汐安慰道。

    晌午时分，两方开始整队，安柏聿依旧冷着脸，见萧寒汐走回来，双唇这才露出点弧度，“如何？”

    “你猜的没错，洛辰与那幕后之人也有仇，他爹娘待的富商府被灭满门，他爹娘也在那次被杀了。”萧寒汐看着他，见他心情平复了好多，他也不用想方设法安慰他了，尽管自己不会安慰人。

    “确定？”安柏聿觉得太过巧合。

    “看样子不假，虽然洛青鸢从没说过，但洛辰说她那时幸存，被吓坏了，什么记忆也没有，洛青鸢说过她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有记忆就是在洛府。”萧寒汐自认还是能分辨他人是否说谎的。

    “该回了，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安柏聿面色逐渐好转。

    “嗯，走吧。”萧寒汐叹口气，再不走，天又要暗下来了。

    待从群山出来，已是过了十天，此刻天气已经转冷。

    就近在临近城池的客栈里休整，萧寒汐站在窗口，看着黑暗夜空，思考着要不要去趟云城，会一会颜大善人。

    身后传来动静，萧寒汐拉回思绪，并未回头，也知来人是谁。

    安柏聿一身月白，慢步走到萧寒汐身后，仔细给他披上披风，“即便是南方，夜晚也是很冷的，小心着凉。”

    “明日你们启程回乐安吗？”萧寒汐盯着夜空，心想入冬了，安柏聿估计得回乐安过年。

    “你不跟我回去？”安柏聿笑。

    萧寒汐侧首看着他，缓缓扬眉，“不。”

    “可惜了，我也不回。”安柏聿继续笑，一字一句缓慢道，“我得去趟云城。”

    “没办法，关于颜家，我调查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我都会继续下去。”安柏聿满目坚定。

    看他不语，安柏聿上前一步，抬手环住他肩，微用力，将人揽进怀里，“别多想，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