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平安福……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回应。
寂静的别墅里，只隐约响起她浅浅的回音。
司瑶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想多作停留，转身之际。
房间传来哐当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司瑶吓了一跳，犹豫的停下步子，试探性朝着虚掩的门问道，“你……没事吧。”
还是一片死寂。
她心头浮现隐隐不安。
好一会，里面传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司瑶微怔，想起昨天他说的要去医院，该不会是伤口复发了吧？
想到这里，她缓缓推开门。
一股冷冽的寒气袭来，整个房间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出，出去……”男人虚弱的声音低低响起。
司瑶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解释道，“我刚才听到你里面传来动静，所以才……”
“出去！”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愈发冷硬。
视线太暗了，她只能凭声音判断他的位置。
司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眉头紧锁了起来，“你伤口复发了？”
啪嚓——
一个玻璃杯淬在地上的声音。
祁宴舟喘着息，那双隐在黑夜的眸子变得猩红，“瑶瑶，出去！”
他不想
，不想让她看见如此不堪的自己。
司瑶不是傻子，听得出来他很不对劲，尤其还能闻到空气夹杂的血腥味，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
她试图寻找灯的开关位置，房间实在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司瑶只能去拉开窗帘。
“别……”男人阻止的话没说话，一道刺眼的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啊！”一道受惊声响起。
司瑶像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几乎一瞬间捂住了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满地的玻璃碎片混合着血迹，男人靠坐在血泊中，耷拉着脑袋，细碎的发丝遮挡着他整张脸，白色衬衣上也沾染着鲜红，绷直的赤脚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你……”司瑶一瞬间感觉自己大脑都宕机了，连组织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男人微微抬起头，原本冷峻的脸上此时此刻惨白如纸，没有丝毫的血色，他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唤了一声，“瑶瑶。”
“为什么……为什么你……”司瑶感觉胸口被人闷声打了一拳，呼吸一滞。
目光触及他手臂上还流淌着的血液，神情紧绷的开始扫视房间有没有医药箱。
没有
。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
所有的家具都是用白色的布遮挡的，看上去十分的冷清。
“医药箱在哪里？”她翻找着抽屉，急切的问。
祁宴舟扯出抹虚弱的笑，“没有医药箱。”
他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司瑶只好去拿了一卷纸过来，替他流血的伤口简单的缠上一圈，然后生硬道，“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就要去扶他。
但男人似乎没有想治疗的欲望，他缓缓抽回手臂，逃避似得目光看向别处，“瑶瑶，你走吧。”
他此时的样子肯定很吓人。
他不想吓到她。
“你的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司瑶的声音有些急切。
她不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样。
闻言，祁宴舟脸上一闪而过悲戚的神色，勾了勾唇角，“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最后三个字很轻，很轻，轻到让人以为是在呓语。
但司瑶听见了。
听得真真切切。
她身形微僵，目光重新放在男人的手臂处，才发现，他的两条手臂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新的，也有旧的。
像是长年累月
留下来的。
司瑶的眼中满是愕然，“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上次诺诺绑架案留下的伤口？
不，不是，看这大大小小的疤痕，像是玻璃刀片之类划伤的。
和刚才她处理他最新的伤口那个痕迹是一样的。
再看这满地的玻璃碎片。
所以……
是他自己弄伤的。
司瑶猜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感觉有点窒息了。
“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我……咳咳。”男人的脸上是愧疚还有颓废。
司瑶咬着唇瓣，摇摇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想弄清楚，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祁宴舟缓缓阖上眸子，像是自嘲的轻笑道，“你别害怕，我只是犯病了。”
“病？”司瑶怔楞的看着他。
这是病？
什么病？
“一年前，我被诊断为患有重度的精神疾病，而这个病发的时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瑶瑶，你先走吧，我怕……”
他怕自己等会克制不住，再次发病会伤害到她。
重度……
精神疾病……
每个字眼都让司瑶觉得陌生又错愕。
她从来没有想过像祁宴舟这样的人会患上这样的病。
刚才他说的是一年前。
那
就意味着这一年他发病了无数次。
否则他身上的伤疤不会那么多。
司瑶感觉自己一瞬间失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抿着唇瓣，二话不说的蹲下身子，试图将男人搀扶起来。
“去医院。”
这时她沉默了好一会过后说的第一句话。
祁宴舟神色微怔，拒绝了，“不用去，瑶瑶，你回去……”
“闭嘴！”一声怒吼。
男人的瞳孔微微睁大，对上她那双泛红又愠怒的眸色，那刻死寂的心缓缓跳动了起来。
她是在担心自己吗？
还是……怜悯。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怜悯。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但现在，必须跟我去医院处理伤口！”司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只觉得心脏处压抑得难受，从推开那扇门开始，她就已经做不到漠不关心了。
祁宴舟怔愣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又见到了四年前，那个生动又会朝自己发怒的女孩。
而不是像前几次，总是对他疏远又冷漠。
他的女孩又回来了……
男人激动的单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她，担心她会消失般，喃喃自语，“瑶瑶，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