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柚不敢说自己多么了解秦曳,但是他身边熟悉些的朋友,亲戚,乃至客户跟下属,她都是清楚的。
至少耳熟或者眼熟。
但这个名字真的好陌生。
姓秦的应该是亲戚,远房的谁?
她没多想,在场比自己更了解秦曳的就是裴浔了,趁着裴浔喝的蛮开心,她拿着手机问过去,“裴浔,这人是谁啊?”
裴浔本来在跟杜白绵商量以后请厨娘的事,这会一抬头,忽然愣住。
他一把抢过手机,直接奔去洗手间,正赶上秦曳出来。
“啥情况,他啊!”裴浔激动的不行。
秦曳一头雾水的接过去,脸色也变了。
他没给任何人解释,直接走去阳台接通。
这行为显得古怪,连杜白绵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悄摸摸压低了声音问,“谁啊?”
裴浔走回座位,看了眼陈柚,“你也不知道吗?”
陈柚心想这不是废话嘛,知道就不问了。
面子上笑着摇头,“你别卖关子,你肯定知道的。”
裴浔挠了挠脑袋,“我说了应该不要紧,秦叔啊那是,曳子的爸爸。”
这还真是惊呆了其余两人。
陈柚回忆跟秦曳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还真是一次都没见过他爹。
当然稍微好奇过,不过没啥后续。
时间长就忘了他应该有个爹。
就跟她自己一样,因为本身没有父亲,所以不觉得人家没有是啥大事。
谁知道,今天忽然蹦出来了
。
“秦叔这么多年没回过京州吗?连秀妈都没有说起过这个人。”陈柚一般不八卦人家的家事,但关系到秦曳,实在忍不住。
“这个我不方便说,要不你自己问问曳子。”裴浔低了脑袋。
这会儿倒是大家识趣,没有在追问,反而是一起看向阳台。
阳台上,秦曳似乎没注意身后的视线,单手拿着电话,一手撑在栏杆。
翠绿的发财树摆着叶子被风吹的窸窸窣窣,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偶尔摸两片玩。
电话那头或许是说起了他的婚事,秦曳这才知道伊文秀最终还是联系了秦列山。
但似乎没松口,仍然不愿意秦列山参加。
对此,秦曳属于卡在中间。
“爸,这事儿除非妈点头,不然您来了,到时候闹得不愉快,挺尴尬的。”他跟秦列沈说话的语气也是怪的。
并未显得父子那般亲密,但又显然是希望父母能在一块儿。
或许沟通不顺,父子俩话都不多。
只到最后,秦曳才说,“不过就算是不能参加婚礼,您也得回来一趟。”
“挺想早点见到您,再见,爸。”
挂断电话,他眉眼耷拉着,自己吹了一会风,这时回头,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啧了一声,秦曳走回室内,看着裴浔,“你又瞎说什么了?”
裴浔直呼冤枉,“大哥,我这回真是守口如瓶。”
边上的陈柚过来圆场,说着“吃饭了吃饭了。”强忍着好
奇也不去问。
几人很快聊去别的话题上,尤其是这次他们去深城,经历很多,于是喝着酒吃着火锅,不知不觉说了很久。
话题越跑越远,裴浔约摸是喝多了,说话便很随心,“其实你们四个,有三个是真的挺惨,属于家庭因素导致的,感觉冥冥之中注定会这样,但是有一个真是纯粹性格原因,强拉硬拽的找麻烦。”
杜白绵好奇,“谁啊?”
“徐洛啊。”裴浔掰着手指,“柚子的家庭大家都知道,那是她爹,注定要有交集,虞力吧就是被她爹害惨了,肯定放不下,曳子吧父母也不和睦,所以对柚子身上的这事就上心,非要去了解下,后面才遇到徐洛,但是徐洛家庭蛮和谐的,只是贪心了,太想往上走。”
“她——”秦曳想说什么,看了眼陈柚就算了。
可裴浔注意到这幕,忽然叹口气,“都这个时候了,你两还纠结,我都累了。”
“或许等秦叔回来,你就能从里面解脱了。”
裴浔说完这句,醉倒了。
杜白绵早已经睡着。
只有陈柚心里有事,看着秦曳自从接了电话以后心情就不好,也是喝的晕乎乎。
她扶着秦曳去卧室,细心的给他换衣服,洗了个脸,然后自己躺上去抱着他。
纵使裴浔的话里有足够引起她好奇的内容,但陈柚没舍得在这会儿问。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长长的睫毛,准备睡了。
偏就这动作惊醒了
他。
秦曳睁开眼睛,抓着她的手,“老婆。”
她便凑过去,躺在他怀里,“我在呢。”
“对不起,今天没陪你,光顾着自己喝酒了。”他既然知道没陪着陈柚,但依然一个人闷闷的待着,可见心里真的很烦。
陈柚笑着,“我哪有那么严苛啊,你心烦的时候不需要在乎别人,只管调整自己,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你真乖啊老婆,”秦曳示意她靠近,侧头亲着她的脸颊,“我是看裴浔又说起徐洛了,怕你生气。”
“有一点儿气,裴浔说完那句,你还是想帮徐洛说好话,对不对?”陈柚故意道。
秦曳揉了揉脑袋,支撑着坐起身,找她要水喝。
等陈柚递过去时,他才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起过我爸。”
没回答她的问题,秦曳想起了其他事。
陈柚无所谓,只当是闲聊,“没有,”顿了顿,她却又道,“不过要是我知道我爸是陈海滔,说不定我也不会主动跟人提起。”
总有些家丑,不乐意外扬。
秦曳伸手搂着她肩膀,“我跟你不一样的是,我小时候跟爸常见面的,其实我们父子关系不错。”
但孩子的眼睛看不懂很多事。
其实打小,秦列山跟伊文秀的关系就不好,只是他们会演戏,纵使秦曳觉察,也想不到太多。
“直到有一次我从学校回来,看到我妈一个人在客厅哭。”父母一般不当着孩子的面发泄情绪,
那次是意外,伊文秀没想到秦曳回来。
那一幕让秦曳映像深刻。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妈关系很差,但他们是联姻,不可能离婚,”说着五味杂陈的,“我妈还有个青梅竹马,就是被家里人嫌弃穷,没嫁。”
陈柚听的恍然也唏嘘,“难怪秀妈那么好,还愿意让我跟着你。”
这是实话,别说这个圈子,就是大部分人相亲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编制内编制外,外企还是国企,私企还是个体。
门道多着。
还有看家底,父母干嘛的,房产几套,本地的外地的,退休金多少?
伊文秀能够同意陈柚,确实算豁达了。
却没想原因在这里,恐怕就是自己吃过亏,所以把感情看的很重,不要求那些条条框框。
再者说,秦曳是个独生子,没有秦家外婆那边也能帮衬他,说现实点,只要野心不是特别大,老想着往上再走一层楼,那这样的结合是对孩子最好的。
至少,秦曳开心,没压力。
又况且,他还不是纨绔,自打知道父母的事后,加倍努力,反而是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
伊文秀为此一度自责,觉得他是受了刺激,不愿意谈恋爱。
殊不知,只是太小的时候就开了窍,心里已经放了小小一个人。
“我妈喜欢你,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觉得咱俩挺纯粹,还有另一个原因,跟我爸有关。”眼皮垂着,秦曳的思绪被那个名字带去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