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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7真正的陌生
    茫茫人海间,人有时会觉得某个陌生人特别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擦肩过无数次。

    陈柚明明只在照片里看过模糊几眼,那人出现时她却还是认出来,他就是陈海滔。

    穿着变形的棕色条纹短袖,大裤衩,一双人字拖,手上提个环保袋正准备去菜市场。

    陈海滔体型不错,没有像其他中年人那样发胖,而且头发茂密,且戴着个眼镜,看上去怪斯文。

    真难想象他是个骗子。

    可好像很多骗子就是显得斯文。

    陈柚站起身,秦曳目光在她身上,也跟着走出门。

    这儿人多,陈柚没有其他打算,就是近距离观察而已。

    她远远跟着陈海滔,看他买了胡萝卜,生菜,一块豆腐还有肉丝,转头就回去。

    抬脚走过破烂的铁栅门,陈柚来到这个人满为患的小区。

    这儿几乎都是外来人,说着各种方言跟奇怪强调的普通话。

    烟火气扑面而来。

    陈柚跟秦曳走在路上其实很扎眼。

    穿着,气质,外形。

    她想低调些,真的很担心被陈海滔注意。

    而前面的陈海滔确实也察觉了什么,刚想往后看看时,视线却被前面的另一个男人吸引。

    肌肉扎实,个子高,硬朗而痞

    气的男人,也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虞力。”陈柚抓着秦曳的手。

    他轻轻安抚她脑袋,“没事,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抬脚要过去,却被陈柚用尽力气拉住。

    她是下意识的担心,所以花了很大的劲儿,给秦曳的衣服都扯变形,锁骨露了大半,旁边有大娘连连啧声,看的可高兴。

    “柚柚。”秦曳看她这样也不敢动了,生怕她一紧张在这个时候昏过去。

    陈柚反倒是很冷静的,只是手指死死攥着他衣服,“你别动,我要是不让你去你就不许去,那是我爸又不是你爸,你老惦记人家爸爸做什么。”

    当然她心里想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着急,一下子梳理不来措辞。

    陈柚不想让秦曳管这个事,没必要。

    要有麻烦也应该是她去,关于这点其实徐洛在电话里说的对,她的家事,她自己来。

    秦曳现在只能听她的,顺着她情绪轻轻抱着她,“乖,我保证不乱来。”

    耳边是他的轻声细语,陈柚的眼睛却牢牢看在前方。

    虞力当然看见她了。

    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抬起头,冲她远远的笑一下。

    阳光灿烂!

    陈柚愣住,根本不懂那个笑容的意

    思。

    她只是本能的拉着秦曳,说,“我们等一等,这里人多,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有事,也不能让自己跟身边的男人有事。

    他们站在原地。

    而虞力看了一眼她之后,就大步走向陈海滔。

    或许是他外形蛮出众,陈海滔多看了他几眼,指着他一连几下,“你,是你,那个花鸟市场的小伙子。”

    “只记得这点啊,陈海滔。”虞力笑。

    这地方在门旁一栋角落,远处几个老人坐在楼下拉呱,算是相对人少的地方。

    陈海滔已经看出他来者不善,但是觉着大白天的,不碍事,于是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他,“我们不认识吧?”

    “怎么说呢,确实算不上认识,”虞力也不急,同样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人,“我姓虞,来自海城。”

    “噢——”陈海滔显得疑惑,显然对他仍然没印象。

    虞力张了嘴,“我们家——”说到这里却顿住,像是心里一股气忽的被抽空,猛的笑起来,“说也没用,你当然不会记得,这么多年被你骗的不会就我们一家。”

    说起骗,陈海滔猛然警觉,“你想做什么!”

    “很难讲,我本来想做的事儿可多了,要是说从第一件跟你家人有关的说起

    ,那就是,”虞力忽然抬手指了指他身后,凑近来,低声的,“看到那个女人没,漂亮又很蠢的那个,那是你闺女。”

    “对了,你后来还结婚生了个儿子是不是?那第一个老婆,彭兰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女人应该是你第一个孩子吧,叫做陈柚,有映像吗?”虞力笑着问。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良心,又或者一开始没有良心的人在经历一些事情后,会不会长出良心?

    陈海滔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愣愣的转头,那样陌生又惊疑的打量着陈柚。

    他们父女第一次对视。

    还真是没有一点儿温馨的感觉。

    虞力说,“我没找到你,但是先找到她,可那会她挺可怜,一个人赚钱养着要死不死的老妈,我心想要是去欺负她真挺没意思的,”想起了什么,又笑了,“不过真是有缘,后来我又遇到她,那个时候——”

    拍了拍陈海滔的肩膀,他道,“我都气馁了,想着报复谁不是一样的,要是让她难受了,再见到你,岂不是心里更爽?”

    单手扣陷在陈海滔的肩膀,虞力的眼神终于冷下去,“可是陈海滔,你命真好,有个这样的女儿。”

    陈海滔还在怔神。

    而

    虞力的拳头已经挥下来。

    眼镜被猛的打碎,飞了一地,旁边的几个老人吓得四散奔逃,嘴里嚷嚷听不懂的方言。

    有出门路过的年轻人想要劝,但是又怕虞力殃及无辜,便说着赶快报警。

    虞力一点儿不慌,一拳又一拳。

    陈海滔却也没有挣扎,不知道是被打蒙了,还是没从那番话里回过神来。

    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受不住虞力几拳,牙齿从嘴里飞出来两颗,血淋淋的。

    秦曳眉头皱起,低头看向陈柚。

    却见她表情那样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好像在看电视一样,与己无关的姿态。

    “柚柚?”他以为陈柚会护着陈海滔的。

    可是陈柚这时回头,面无表情的,“你见到了他,我也见到了他,那么这个人跟我们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心底里本身是没有恨的。

    只有当她知道自己跟妈妈的一切苦难都来源于一个没死的人之后,才恨。

    谈何原谅?

    陈柚仍然旁观着。

    其实整个过程很短。

    也就在陈海滔差不多奄奄一息时,另一个身影走出来,站在铁门外,冲虞力挥了挥手。

    他看见了,于是就停下来。

    这时徐洛转身,跟陈柚说,“没话要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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