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柚并不知道他的准备。
事实上,见过徐洛之后,她怎么可能记得早上的随意两句话。
那点儿温存,早荡然无存。
此刻在杜白绵的店里,两人正打包了两杯喝的,准备回去。
杜白绵最近过的不顺,想要陈柚陪陪,她便顺势答应,路上买了一份蟹钳,点了好禾的外送,然后去了杜白绵的小公寓。
这里面积不大,但位置算好,只是杜白绵疏于打理,里面乱糟糟。
人一样大的娃娃从沙发堆到门口。
一地的,简直没法落脚。
陈柚帮着收拾,把穿过没洗的衣服给她归拢收拾,放到篓子里,“绵绵,裴浔来过你这儿没?”
“来过。”杜白绵一脚踢开地上的娃娃,“咋啦?”
“怎么评价的?”陈柚真心好奇。
因为秦曳是那种从工作到生活都有条不紊的男人,绝对见不得家里这样随性,但凡是她懒得收拾,他自己也会动手。
客观说,他就是一个生的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
杜白绵“切”了一声,“你揶揄我吧?”又撇了嘴,坐下拆开外卖袋,“他说我这儿真舒服,让人没有压力。”
陈柚笑了,说,“你们真合适。”
这不是讽刺,是真心的。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如果小众遇到小众,应
该好好珍惜。
虽然陈柚并不知道她跟杜白绵,谁更小众。
“合适个鬼呀,”说起裴浔,杜白绵小脸蔫吧了,“我跟他好久没联系了。”
“他不是一直粘着你吗?”陈柚奇怪,嗦吧着蟹钳,却觉得嘴里没味。
这会,她忽然想起抖音里看到的鲍鱼烧鸡。
也不是多了不起的菜,但是小米辣放的多,想想就好吃。
杜白绵不知道她走什么神,自顾自的继续,“从国外回来后,我们见过几次,上周是最后一次,吵了一架。”
那天的每个细节,杜白绵都记得。
当时裴浔又又又喝多了。
就在他自己家里。
杜白绵则是滴酒未沾,冷冷的看他,“你到底要干嘛?好烦啊,就不能回到从前那样?”
他就反驳,“从前是从前,怎么回得去,你能回到你妈肚子里?”
“你瞎说什么呢!”杜白绵觉得他在骂自己。
裴浔烦躁的揉了揉脸,恨不得把脸皮都抓破,“就好比你没吃过肉以前,绝对不想吃肉,你吃过之后,这辈子还能吃素?”
杜白绵震惊,“你就不能换一种口味,鸡肉鸭肉鱼肉牛肉羊肉,非得盯着一个吃?”
他气的要命,忽然上来一把摁着杜白绵,把她捆在自己怀里,问,“你非要闹,你要闹到
什么时候,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就是跟陈柚学的,学的作的要死。”
杜白绵出了名的性格好,很多小男生就是喜欢她这点。
结果裴浔如此评价,让她自然不爽,于是气的狠咬一口他手背,“我怎么作了,跟你分手就是作,你分个手要死要活,踏马的,你怎么不说自己作?”
后面裴浔眼睛都红了,说,“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知道珍惜,我还对谁这样好过。”
杜白绵不知为何,心酸了,她其实看着活泼,泪腺挺发达,一会儿就跟着哭,说,“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这样我也好难受啊。”
听到这里,陈柚都快哭了,“干嘛啊你两,神经病的,”啥都不想吃了,就问,“然后呢?”
杜白绵眼睛又红了,揉了揉,说,“没有然后了。”
从那之后,裴浔再也没有找过她,而且拉黑了她。
但凡是有她的局,裴浔绝对不来,来了也走。
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陈柚一听就知道,这是恨死杜白绵了。
忍不住唏嘘,“虽然他每次吵架都骂我,让我很不爽,但是你两这样,我看的难受。”
杜白绵扒拉两口米线,“他提起你,可能是因为曳子老是跟他说起你,说的他心烦,都快把你两的故事记到梦
里去了。”
这也是裴浔私下里跟杜白绵抱怨过的。
但此刻,这不是重点。
杜白绵说,“说真的,他现在完全消失,我又不适应了。”
细想,从认识开始,裴浔就对她跟别人不一样。
但是杜白绵没有意识到。
她没察觉,从来没有其他女孩子敢一直给裴浔脸色,怼他,要求他,找他茬,哪怕是裴浔那些个一夜情的对象,也都对他很好的。
人家好歹长得不错,仔细说来,是个三代,不然跟秦曳混不到发小。
只是杜白绵不在乎那些,觉着自己也是个小老板,长得又可爱,傲着呢。
裴浔就真被她傲住了,一直很听话,每次杜白绵说他,他就乖的要死,指哪打哪。
那会也没想要在一起,就觉得她好玩。
后面不该动心了,不该察觉那些情绪。
更不该在一起。
在一起了,覆水难收。
陈柚是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其实衷心希望他两能成。
她觉着,裴浔虽然交往的不少,但是杜白绵不遑多让。
挺合适的,也许彼此玩够了,这就是归宿。
然可惜了。
她默默的摘下一次性手套,不想吃了,“绵绵,别赌气。”
“我没有赌气,是他赌气。”杜白绵哭了。
陈柚说,“那你就不能去示
弱,哄他?”
杜白绵震惊,瞪大眼睛,“那怎么行!”
身处上位久了,下不来台。
陈柚歪着脑袋,忽然道,“怎么不行,连秦曳都能示弱,你也可以的。”
假如丢开徐洛这个人不说,其实秦曳最近对她真的很好,算是殷勤备至。
只是她心冷冷的,已经看透了太多,没有恋爱或者珍惜的心情了。
杜白绵说,“示弱有好果子吃?你看你,晚上不是来我家了。”
陈柚愣了下。
看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她猛的站起身,“要是我回去,你就听我的,主动找裴浔说说。”
别闹得那样尴尬,本来从前很和谐,现在一拍两散,谁也没跟谁。
杜白绵激动的捧着一盒子蟹钳站起来,“真的假的,你也太豁的出去吧。”
陈柚说,“真的,”然后看着杜白绵可爱的肉嘟嘟的苹果小脸,笑,“绵绵,一把年纪了,成熟点。”
后面杜白绵似懂非懂,送她下楼,还说要把咖啡给她带回去。
她没肯,怕失眠。
打车回去,路上心情复杂。
手机里,秦曳并没有再回信。
陈柚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不过开了门,看到屋里亮堂,心便放下。
“曳?”她喊。
然后脚步顿住。
这家里,怎么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