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没等到陈柚回话，秦曳却先开口了，“您也浮夸了，之前我也一个人，怎么没觉得可怜。”

    他波澜不惊的，脸寡淡着，“这是柚柚的决定，您得尊重。”

    这件事他居然没帮腔，伊文秀很意外，卡在那儿一时说不下去，“但是马上过年了。”

    伊文秀很在意春节这件事。

    可秦曳眼尾反而勾起来，瞧不出是玩笑还是戏谑的，“真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见了面都是团圆，心在一块儿就成。”

    他看着陈柚，“心没粘着的，凑一起也不愉快。”

    伊文秀这回确定两人是吵架了，但又不方便问，只能转移了话题，聊起彭兰的身体。

    旁敲侧击的说陈柚一直放着彭兰不管也不行，陈柚回答的很诚恳，说确实是，所以不能一辈子待在国外。

    后面说不出所以然，也就算了。

    回去时，伊文秀找了借口跟秦曳多问几句，他就说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我哄哄就好了。”

    轻松的笑着，他浑不在意道。

    可上了车，回去路上，他也没有哄，只是问，“还去自己家？”

    “嗯，东西都在那。”陈柚道。

    “好。”现在到下车，也就没了交流。

    陈柚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情，对他的任何

    反应都不上心，且一觉睡的很好。

    票是下午的，她赶在这之前去找了一趟宁野。

    来意简单，“我想跟虞力见一面。”

    她的心情宁野完全理解，也着手去办，事实上现在的虞力并没怎么样，属于案件扯皮中。

    陈柚也许可以自己跟他联系，但联想那日，心有余悸，还是觉着多个人一起去更踏实。

    在车上，宁野问她，“为什么是我？”

    她困惑的抬眸，“什么？”

    “你去见虞力，我以为应该叫曳子陪着，而不是我。”于情于理自然如此，那毕竟才是她法律意义的老公。

    可是关于虞力这件事，给她后盾的是身边人。

    “也许他忙，也未必会陪我来。”陈柚随便回应着，然后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告诉了他。

    宁野听完，若有所思的将余光凝在她脸上，“你这次的反应蛮大，看来曳子真的让你失望了。”

    她没有回答，侧头看着窗外。

    出于当事人的身份考虑，陈柚跟虞力见面时，外头陪着律师。

    也就几天没见，虞力胡渣子都有了，可眼里的桀骜仍在，看她时狼性还多了些，让陈柚心底发怵。

    她强作镇定，双手在桌下绞紧，“现在很后悔回国吧。”

    虞力嗤笑一声，

    “不后悔，见到了想见的人。”

    这当然指的徐洛。

    “你这种样子见她，不觉得狼狈么。”说也怪，陈柚起初多么厌恶他，想象里再见一定是歇斯底里，愤恨难耐的。

    结果出乎意料，坐下来时她忽然想到那次跟虞力玩喝酒游戏，虽然难听的话他说了不少，但关于徐洛的部分一定真心实意。

    那种诚恳的情绪让陈柚记忆犹新，也多少能体会类似的心情。

    虞力这个人，目前为止没有跟她玩虚的，“见不到，没回应，那种才狼狈，现在我知道她也在乎我，也对我好，我很高兴。”

    陈柚忽然笑了下，“你要真那么爱她，就没必要对我做那样的事，落得这样惨，现在她一定也很讨厌你。”

    “我这人只是比较真诚，想做的忍不住，”虞力双手放在桌面，脑袋凑近她，“我说我心里最爱徐洛，肯定是真的，她讨厌我不理我，我还是爱她，但我说我想玩你，越来越想，也是真的。”

    陈柚皱起眉头，本能的打量了一眼环境。

    这动作让虞力笑出声，满意的靠回椅背，“也不知道他妈的案子要扯多久，等我出来了，还是要找你。”

    如此坦诚的威胁，让陈柚一时无话。

    虞力则继续，“秦

    曳好像也不管你，这事我听说是你国外那个老板帮忙的，你人际关系挺复杂啊陈柚，”他好像认真思考，对她做出评判，“你这个人身上有很奇怪的一种东西，特别吸引男人。”

    他说，“不是很讨人喜欢，但就特别想折腾你。”

    “那跟我无关，是你的问题，你很变态。”陈柚不慌不忙道。

    他就又大笑，“不是，你看看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男的认真对你，所以这是你的问题。”

    陈柚忽然愣住了。

    她早就意识到这点，但真的没有被人直白的点出来过。

    心理上受到的折辱，比之生理上的，更让人难堪。

    她拳头攥紧，“你真可怜，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口头逞强。”

    虞力嗤笑，冷冷的看她，“那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不也是口头爽快一下。”

    “我不是，”陈柚深呼吸一口气，强力隐忍，让自己别激动，“那天你在我耳边说的话，是真的吗？”

    “关于你身世，你父亲的，”虞力眸里霜气十足，“当然是真的，而这些，也只有我知道。”

    “他是谁，在哪，还活着吗？”对于父亲，陈柚实在没多大概念。

    老实说，甚至好奇心也不算太多。

    虞力笑了两下，“跟

    我交换条件，我就告诉你。”

    ——

    从见面到离开，其实一小时都不到。

    宁野一直担心她的状态，出来后问她，“怎么样？”

    “没怎样，他一点都不慌。”相比较，她仍在下风。

    “因为事儿不大，国外的那些倒是严重，可我们管不着也没证据，这点小事，如果律师请的好，肯花钱，都未必关的了他。”宁野显得遗憾，“我这边也尽力了。”

    “谢谢，反正他老实就好。”陈柚脑子有些乱。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重新请了保安，等两天我这边事情搞定，我过去陪你，”他说的陪她，这个字眼就暗示了其他意思，然宁野不是不小心的措辞，而是故意的，“以后我都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陈柚看了他一眼。

    她看上去平静极了。

    车子稳稳的开进小区，在她楼下停着。

    陈柚下车，宁野跟着一起。

    两人走的很近，有几次，他似乎想去牵她的手，但最终顾忌什么，又算了。

    她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也没有主动给出暗示。

    就那么走了十几米，拐角处，忽然停了步子。

    陈柚余光看到单元楼下的身影，便转身跟宁野道，“他也在，要不等会你跟他说，就不要他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