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算是妥协,没客气。
陈柚在外边看着,抽空问了下彭兰,“妈,那牙刷哪来的?”
“本来就在的,掉下去我就捡起来了,”约摸知道陈柚所想,彭兰安慰,“不要紧,垃圾桶是干净的,牙刷我也洗过了,崭新的呢。”
“嗯。”陈柚神色复杂的洗漱,回房。
不大的床上非要挤两个人,处处不自在。
秦曳侧着身子,一只手搂着她,脑袋埋在她肩窝。
以往也就这个姿势睡了,偏今天陈柚不自在,缩着脑袋,觉得背后那股气息很生冷。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多余动作,可分明在僵持。
僵了十来分钟,秦曳深出一口气,忽然一下翻身上来。
她被迫的平躺着,不是不能挣扎,但老房子隔音太差。
陈柚就知道他会这样,但心里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反感。
越这样,她反而不说话,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你干嘛?”秦曳这人理直气壮的奇怪,知道她心情不好,还非要这样。
“不干嘛,”陈柚不肯睁眼,就那么对着空气说话,“你要就要吧,随你,动静小点。”
她想,咬咬牙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身体上方传来一声嗤笑,秦曳又躺回旁边,“我不想。”
“噢,那就睡吧。”陈柚翻身,背对他。
可他睡不着,忽然坐起来,侧头低睨
她,“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闹。”她平静道。
秦曳伸手,强行掰过她的脸,“你上次说那种话,今天又故意跟宁野好,你不是在闹?”
“不是,我是认真的,”陈柚终于肯看他,眼色平和,“我们总是要离婚的,你也别太投入,太当真了。”
这话讽刺的好像是他,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自己。
在一起久了,假戏真做,陈柚真把自己当他老婆了。
可她算什么呢?
没有男人会为了另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姑息反复骚扰自己老婆的男人。
秦曳就是喜欢在情绪上,或者身体上,压着她,看她乖顺,他就高兴。
但他心里总有一道坎,陈柚走不过去,那是属于其他人的地盘。
沉默了一会。
他呼吸比方才重些,听得出在克制情绪。
伴随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提离婚。”
陈柚心咯噔了一下。
她果然是不配,好比人家养了一条狗,想怎么逗就怎么逗,难道狗还敢离家出走?
“噢,你说得对,既然你那么喜欢我做你老婆,那就好好把握现在的时间,到时候我去了加州你又睡不到我了,最近几天我就在家,你想睡了随时欢迎,”她说的异常平静,也不知道期待看见他怎样的反应,“虽然我心里讨厌你,但我可以忍受,反正我又不是没被骚扰过。
”
没有开灯。
他看不见她嘴唇微微抖。
本来男女之间的事是互相享受的,现在对于陈柚来说更像是侮辱,像一把刀,来回凌迟最隐秘的那块地。
秦曳那头忽然连呼吸声都没了。
借着微弱的光,她看见他拿了衣服,来不及穿就走出去。
轻微的关门动静,他仍旧有礼貌,没有惊动彭兰。
秦曳走了,这张床又变得空荡,其实一个人睡刚刚好,可以翻身。
她便翻了个身,睡在他刚刚躺过的位置,流眼泪。
哭真的是很神奇的事,现在的陈柚不需要抽噎,眼泪就能不停的流,甚至于,她根本没察觉自己伤心,就好像泪腺有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中午,陈柚起床,陪了会彭兰,然后去了趟公司,傍晚时跟杜白绵约着吃饭,就去了咖啡店找她。
这会儿店里不忙,杜白绵给她做了个特调,纯奶加奶油,甜腻的慌。
陈柚抿的眉头直皱,“你要齁死我。”
“吃甜心情好嘛,”杜白绵担忧的看她,“你跟曳子还没和好吗?”
陈柚说,“怎么样叫和好呢。”
“这话问的,”杜白绵嘴巴一撅,又词穷,急得一挥手,“你还住自己家,没回去,那就是没和好。”
“他也可以来我家住,我的床随时欢迎他,我跟他说过了。
”陈柚道。
杜白绵震惊,“你怎么赌这么大的气,以前徐洛也站在你头顶,我见你也挺平和啊。”
虽然话不好听,但是事实。
陈柚现在觉着自己真憋屈,以前为什么就能忍呢?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忍呢?
“我没有赌气,这个叫陈述事实。”末了四个字,像是他常说的,陈柚不免失笑,被他潜移默化影响的真多。
“你两有啥不能摊开聊。”关于秦曳做的事,陈柚没跟任何人说。
她只摇头,“聊了,”又说,“你别操心了。”
杜白绵气的手指一直敲击桌面,跟啄木鸟似的,“我倒是想宽心,问题你家秦曳一不开心就拉裴浔喝酒,再这样下去,裴浔要先他一步喝死。”
“难怪你这么急,”陈柚意味深长的抬眸,笑起来,“知道心疼人了,真不错。”
又安慰,“放心,真的死不了。”
杜白绵烦躁的抓了抓脑袋,过了会又冷静下来,“你还是要回加州吧?”
“你怎么知道的。”陈柚问。
“裴浔说的。”那就是秦曳说的。
陈柚笑笑,“是啊,赚赎身钱。”
是个玩笑,但杜白绵没笑,只是说,“我觉得你有点钻牛角尖,别人都看的明白的东西,你却看不明白。”
陈柚说,“不是,没有人比我更明白。”
她们没继续这个烦心的话题。
杜
白绵晚上跟她一起回家,两闺蜜很久没住一起,聊了整整一晚。
其中大半是关于男人的话题。
杜白绵拿裴浔跟自己交往过的历任做比较,然后点评道,“其实我没有太喜欢他,主要是那晚上不该看什么破烟花,害我失了身。”
睡了几次,感觉蛮舒服,杜白绵才决定勉强多试用一段时间。
“但是做老公肯定不行,我现在也不小,跟裴浔处处,尽量不撕破脸,完事还是得找靠谱的结婚。”杜白绵说完自己,又问陈柚,“那你呢?”
陈柚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杜白绵躺在那里唏嘘,“人真奇怪,一开始曳子对你不好,你却非他不行,现在他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却又不肯。”
“他想吗?”陈柚不知道问谁,或者只是重复她的话。
杜白绵却认真的回答,“想吧,裴浔说的,说曳子跟抽风一样,嘴上说你也就那样,但背地里开始认真琢磨要孩子的事了。”
“但是他又说——”杜白绵忽然顿住,侧头看着陈柚。
陈柚没有被这些话引起情绪变化,只问,“说什么?”
杜白绵说,“裴浔觉得,你们俩这次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以为他瞎说,可这几天见你,那种感觉还蛮强烈的。”
“柚子,我觉得你两的关系里,其实占主导的一直是你,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