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说完，他走进来。

    陈柚站在那，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他，问道，“聊什么呀？”

    “没什么，”男人惯来就是会说谎的吗？秦曳看着她的眼睛，一点不心虚，说道，“要不看个电影，还是一起睡觉？”

    陈柚开始笃定他们说的是虞力，毕竟没有人值得要被“打死”或者“追究”。

    可是想到他说“不追究，算了”，她便又认为也许自己猜错了。

    她心底里有个小人，说服自己：你要相信曳子，这件事不会有问题，他这种占有欲强的要命的男人，怎么会放任你被人欺负不管？没有任何理由的。

    陈柚想到这里，便踏实下来，抱着他的胳膊，“可以看着电影睡觉。”

    亲了亲她脸颊，像是确认一般，秦曳问，“素觉？”

    陈柚白了他一眼。

    晚上，他们躺在床上看投影，一部宫崎骏的动画片。

    他是一点都看不进去，但是陪着陈柚，后面居然有滋有味入神了。

    “这金鱼妞长得光可爱的，要是我们有个女儿肯定也差不多这样。”秦曳说。

    然后没有回应。

    转头一看，她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他顿了下，低头亲亲她嘴唇，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然后也睡去。

    这一觉非常踏实。

    陈柚早上醒来还说自己做梦了，挺好的梦，还说可能跟他昨天聊起孩子有关，被影响了。

    秦曳问她梦的内容。

    她说，“我就梦到我们一家住在海边，我有两个孩子，他们一直围着我喊妈妈，然后我在家里做饭，你每天下班回来——”

    “我在海边，去哪里上班？”秦曳不合时宜的打断。

    陈柚很烦躁的推开他，继续说，“反正梦里就是这样，没有逻辑，”穿着衣服，站在洗手池边洗漱，她眼睛亮亮的，“就是家居生活，很简单那种，我看到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然后孩子跟你都抱着我。”

    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从镜子里偷偷瞄他。

    秦曳“啧”了一声，“都有孩子了，你脸红个毛线。”

    陈柚觉得他真是不解风情，于是低着脑袋咕噜水，含糊道，“你们都在我耳边说话。”

    “说什么？”他也刷牙。

    “说你们特别爱我。”她说完，可能觉得好好笑，自己先笑起来。

    秦曳拿着牙刷，面无表情吐了唾沫，“神经，这也笑。”

    大早的一个插曲，叫两人心情格外的好，于是秦曳也不想麻烦自己，下楼跟她吃了个牛肉面。

    陈柚喜欢吃软的，非要坐在那里等十分钟，等面条完全软在汤里。

    他在旁边无聊，各玩各的手机。

    吃完饭秦曳去公司，说晚上招待会就不来接她，让她自己去。

    好禾的商户招待会他本来不必去，但是听说宁野去，就觉着自己不去显得耍派头，也跟着掺和去了，倒是杨老板跟张显旭很是高兴，觉得好禾很被看重。

    招待会下午就开始，宴席排在晚上八点。

    秦曳从公司出来没事，就先到了酒店。

    走进包厢，里面空无一人。

    这一排进去很多个隔间，没有门，都是简单的屏风遮挡。

    他坐在靠外一间，开着灯。

    而隔壁那间暗淡着，似有若无一个影子。

    秦曳没在意，拿出手机打电话。

    打给裴浔。

    这次开的公放，聊的仍然是虞力的事。

    他问裴浔，“虞力还住在那？”报了个老破小区的单元楼位置。

    电话那边回答，“在啊，他硬骨头的很，妈的，教育他一个反被教育了好几个，真是亏大了。”

    想想虞力那个块头，以及这些年的成长经历，对于这个结果秦曳不意外，“好歹是教育了。”

    “教育是教育了，但是人家无所谓，我瞧他那副样子就来气，曳子，真就不管了啊？”本来跟裴浔无关的，但是他受了杜白绵的影响，老觉得陈柚可怜，

    “柚子也是我朋友，想想一个女孩子经历这些肯定是难过的，虞力一直在骚扰她你知道吧，这都是小白说的，所以要我说打他一顿真的太便宜他了。”

    秦曳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戏谑的。

    裴浔没听出他的情绪，或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回答，“抓起来啊。”

    “以前的事又没证据，能关多久？人家还不一定记得他。”秦曳道。

    “曳子，”裴浔听他绕着弯子，忽然顿了顿，没继续嚷嚷下去，“你不是办不了他，我感觉你是单纯就想算了。”

    “你怎么回事？”裴浔终于反应过来了。

    秦曳眼皮垂着，情绪平稳道，“我就想算了，让他回加州。”

    电话那边沉默着，一时不知道接什么。

    他笑了下，声音低沉，“虞力回加州了，柚柚就不会跟过去，以后就在我身边，挺好的。”

    裴浔“噢”了一声，半晌又道，“可是你这样——”大约想说他太心机，自私，不地道。

    但是转念一想，又能理解，最终只说，“那行吧，随你。”

    电话挂断。

    秦曳收起手机，靠在墙壁，轻轻的闭上眼睛。

    缓了半分钟，收拾了情绪，又睁开眼。

    他转头往外走，到隔间口子上时，忽然回头看了屏风一眼

    。

    秦曳知道，宁野在里面。

    ——

    七点的时候，陈柚开着车不慌不忙的赶到。

    还没进门，却在酒店外面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徐洛，她有些拘束，不如从前明媚，素雅的站在角落。

    陈柚下车时，她便看过来。

    想了想，陈柚还是走过去，“你在等我？”

    徐洛说，“嗯，”是歉疚的，“虞力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跟他见了面，聊过，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

    这倒是谈不上了。

    陈柚淡淡的，“跟你关系不大，”又问，“他在哪里？”

    其实她心里奇怪，这么久了，秦曳从不跟她聊起虞力，好像也没什么去找人的动作。

    真是不像他。

    徐洛当然不会告诉她地址，只说，“我替他跟你道歉，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在骚扰你，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京州了。”

    谁说的准呢。

    陈柚没表情的看她。

    说到这里，也无话可聊，徐洛再次道歉，然后点点头，“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不打扰你了。”

    看到她转身，陈柚却又喊住她，“等一下。”

    徐洛停步。

    她便走上前，认真的盯着徐洛，“那天，虞力说起一件关于我的事。”

    “那件事，你知道吗？”陈柚一字字，慢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