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线很低,语气放柔的时候其实很好听,而且就是有魔力,让人心境平和,“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陈柚说着,却躺下去,缩在被子里。
“你心情不太好,”他语速慢慢的,像是在思考,“是不是我整天发这些你觉得没劲,觉得我没有关心你,没多跟你找找话聊。”
看吧,其实他真的什么都懂。
陈柚有时候被他气得要死。
“那你明知故犯。”她本来也不是要抱怨,可心里那股气找不到地方发泄,是不自觉拿秦曳当冤大头的,“要是没有话也可以不发,你发个照片我都不知道要回什么。”
哪像是虞力,纠缠人都能说那么多废话。
“老婆,你听上去忍了我好久。”没心没肺的,他语气还带了笑意。
陈柚不做声了。
过了会,他又轻轻的,磁声道,“其实我有努力找过很多话题的,但是你也没怎么搭理我。”
发照片也可以延伸很多话,但是陈柚要么不理,要么就“噢,很不错。”
他不是很擅长低头,见人不热情,也就罢了。
意识到自己做的也一般,陈柚情绪便收敛起来,“我刚刚不是针对你的。”
“那就是心情不好,睡不着,顺便逮住我说一顿。
”他温温柔柔的,真是一反常态。
陈柚心想,要是他一直这样多好。
“我心里是有些烦。”她翻来覆去,索性又坐起来。
“怎么了?”
她想了想,却又说,“没什么。”
秦曳当然想不到她遭遇的事,自然把所有问题都往自己身上联想,于是试探问,“还在为徐洛的事情不高兴?那之后我们也没有认真沟通过。”
想想也是,这确实是两人冷下去的缘故。
“那你现在沟通。”她说。
“徐洛坐了我的车是事实,所以我没有解释。”秦曳道。
陈柚开着扩音,脑袋搭在床头,懒洋洋的,“不能打车吗?”
“那天不方便。”到了这会,他也知道藏不住什么,索性全部把情况都说了,“徐叔也在,我没想着要说的那么清楚,也怕你误会。”
“我没有误会,徐洛父亲的事我都知道,”有些时候,心照不宣还是更利于关系和谐,现在陈柚又被动的想起心里那根刺,“你那时说没空去接我妈妈,就是因为要帮徐洛的父亲处理事故,你总是这样有偏颇的。”
那边的呼吸重了一些,背景却特别安静,他应该是在家而非公司。
“陈柚,我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本以为他嫌烦,
却竟难为的调整了情绪,很认真的一字一句慢慢道,“首先,你妈妈的事情我了解过,医社保不是大问题,等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完一定会过去看她,她要是想来京州小住,我也会帮着安排,相比较下,徐叔的事情很棘手,也等不起,他毕竟是外乡人,其次,我有私心,只是我没说。”
顿了顿,或许这句才是最难以启齿的,“我偶尔想,如果我没去,你可能会着急,然后回国。”
事实上她确实这么做了,而秦曳得知后立刻去接了她们。
陈柚不知道回答什么。
他则不疾不徐的继续,“我不跟你仔细解释,因为我们俩的想法不一样,我怎么说你都会认为我有偏颇,然后吵架。”
“那不说就不吵了?而且,你确实有,你只是给自己找理由。”
“陈柚。”他语气严肃起来,倒是让她忽然一下穿越回上班那会。
竟然本能跟着心虚了下。
秦曳看她没做声,才又温柔下去,“我就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但以后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行吗?”
虽然知道这是鬼话,但陈柚选择给他一个台阶。
因为换位思考,她其实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男女的思维本身就有差异,秦曳在这些事上只
按照逻辑走,没怎么考虑情感要素,但她不一样。
“行吧。”她勉为其难的说。
那边笑了几声,“谢谢老婆。”
“不早了,你去睡吧。”没了心结,他情绪也蛮愉快。
陈柚本想说好,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说,“曳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才去公司,之前也就是个学生吧?”
这么算起来,跟他走的真是漫长一段时光。
“是,青春都给你了。”他不无感慨。
陈柚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你没认识我之前,有没有惹过什么事?”
虞力说他有一个秘密,会毁了他自己。
但是陈柚跟他认识之后,别说秘密了,有一度甚至亲密的连她都窒息,巴不得多点私人空间。
相处的这些年里,她很确定秦曳没有做任何逾越规矩的事。
连桃色花边都没有的男人,不抽烟不赌博的男人,偶尔小酌,朋友聚聚,回来找她办点事,重心都在搞事业上面的男人,怎么可能有秘密,还是很恐怖会毁了他的那种?
陈柚坚信,虞里故弄玄虚,可是她顾虑太深,还是不想秦曳受影响的,又不敢赌,万一呢?
果不其然,秦曳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没有,我很乖的老婆,是你勾引
我,把我带上了另外一条路。”
他以为陈柚在跟他开玩笑。
“不跟你扯皮,你正经一点秦曳!”陈柚恼火,觉得他明明在外面都肃冷板正,怎么在她这里总是发癫,跟孩子一样。
“那我想想,”他便认真起来,“以前年轻,性格比较张扬,得罪过不少人,不知道你说的惹事,具体严重到哪一步。”
陈柚道,“违法的,或者私德败坏严重的。”
他顿了顿,“你怎么会这样想我?”
觉得难以解释,扯不清楚,陈柚放弃了,“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他,她是很信任而且放心的,渣是一方面,坏是另一个纬度,“不说了,我很困。”
秦曳一头雾水,只能跟她晚安。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眼没吃动的饭,眉头皱起。
陈柚是有些反常的,在一起这么多年,对她自然有所了解。
秦曳拨了个电话出去,打给自己的助理,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那边回,“好了秦总,不过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损人情。”
“不要紧,他损得起。”
交代一番,他捏着手机,视线垂在“宁野”这个名字上。
眼神一点一点,越来越冷,像是伺机而动的兽,到这一刻不讲究任何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