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兰看见了，惊讶道，“他这是在哪里拍的，为什么不过来找我们呢？”

    角度来自于斜后方的便利店，完全是陈柚的视线死角，拍摄的时候她刚刚起身要进站，却不知道秦曳是刚到，还是站了很久。

    但对彭兰，她只是说，“肯定是没赶上，那会儿人多，他来不了。”

    可是她又想，如果没买票，他是怎么进来的？

    彭兰没反应过来，遗憾的拍腿，“小曳肯定很急，哎，真是可惜了，这都没碰上！”

    “没事的妈，又不是见不到了。”她安慰着，本能的转头去看后排。

    可是一打眼就知道秦曳不在。

    彼此太熟悉，他气质很扎眼，如果他在，陈柚早就注意到了。

    收回视线，她把手机侧过去，避着彭兰回复他，“没赶上吗？”假装一切寻常的。

    若他说是，话题便不会太难继续。

    可他脑子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回答，“早就到了，一直在那。”

    陈柚手指悬停半空，饶是面对多刁钻的客户她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却到了这个时候哑口无言。

    心里酸着，麻着，不知道什么情绪。

    “为什么不过来。”她犹豫几秒，还是点击发送。

    秦曳秒回，看他反应这样快肯定没在开车。

    不知

    为何，陈柚觉得他还在车站，这就是直觉，大约相处多年，一种默契。

    “你不想见到我，我去了，你还得在兰妈面前演戏。”纵使是睡过多次的男女关系，但肉体的亲密跟心里的亲密是两码事。

    陈柚从未见有人会把难堪的心底事说的这样坦然，即便见不到面，她的脸也尴尬的发酸。

    秦曳不是惯来会敷衍的？随便一句话就能应付，把感受放在心底就好，干嘛要说出来。

    没等她回答，秦曳又发来一条，“我说对了？你不想见我。”

    陈柚面无表情的打字，“你干嘛这样想。”

    “你以前单独出个差都要跟我念叨半天，如果我不回应，你会各种暗示告诉我你出行的时间地点。”他回道。

    她便聊闲天那样回，“可你也不见得都来。”

    “我次次都去，你又不是长不大的孩子，出差又不是打仗。”他竟然蛮有怨气的。

    陈柚几乎能想象他那张阴沉的脸。

    大约察觉到语气不好，秦曳隔了会又来一条，“你让我别来，我就不来。”

    她回，“嗯。”

    这看上去实在像她在冷暴力秦曳。

    陈柚心里面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反应全然在她料想之外。

    过了会，秦曳

    发来连续的几句话。

    “我本来挺不爽。”

    “你这就是赌气，这都不让我来，家里人知道会怎么想？”

    陈柚便以为他只是在意自己在长辈面前的口碑。

    可他接着又发，“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所以久处的人很难应付，陈柚的风吹草动，他都看在眼里。

    但难为的是，这次他愿意面对，而且态度很好。

    她甚至觉得，秦曳这是罕见的低姿态，有些讨好她的意思。

    是因为心虚吗？觉得愧疚了？

    陈柚想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回，关了手机。

    那边也彻底安静下去。

    看起来大家心平气和，其实吵的不欢而散。

    倒是彭兰那边一直问怎么样，陈柚都说还好，也就应付过去。

    行程太赶，她也没有很多时间去想这些，安顿好彭兰之后又赶去机场，来回周折，在次日凌晨回到公寓楼。

    宁野来接的她。

    一路上关心她回家后的事，问起长辈的态度。

    陈柚实话实说，“我妈跟秀妈都不愿意我来，毕竟——”

    他笑，温和的将眼角余光投过去，“毕竟你们才结婚。”

    “嗯。”陈柚低着头在手机回复信息，主要是杜白绵很生气，说

    她又不辞而别。

    伊文秀那边也留言，问她累不累，有没有自己能帮忙的地方？

    说白了，都想她回去。

    然宁野不温不淡的说，“你跟他，是认真的吗？”

    上一次，他们似乎聊过这个话题，但是不直接。

    这次陈柚坦然道，“连婚礼都没有的，算不上多认真，”又看着宁野，“可我们是合法的。”

    “合法结也可以合法离，这只是钱的问题，”他说话做事，似乎总拿捏着刚刚好的分寸，“我可以借你，但就我们两家的关系来说，这不合理。”把一切难处挑明，也就不存在误会。

    他送陈柚到房门口，“我问过你两次，你都说不是真的要跟他继续，那我就当做，你已经不喜欢他？”

    陈柚说，“感情的事很难讲。”她只是很确定，秦曳不是正确的人。

    如果不想遍体鳞伤再死一次，就最好守住心。

    “留下来，陈柚，你应该打定主意，我这边很缺人，你就算提出一些预支工资的要求，我都会答应。”这样一来，至少明面上不会影响两家关系。

    可是那样，不就把人情从秦曳这边，放到了宁野这边。

    陈柚挺累的，说，“我先睡了，我好困。”

    宁野绅士的站在门外，“晚安。”

    他

    的卧室就在陈柚楼上，不过是两间打通的。

    关门，上锁。

    陈柚再次点开跟秦曳的对话框，发道，“我到了。”

    这个点，他那边应该午休时间。

    起身洗了个澡，把行李简单收拾，睡觉前没等到他的回复，也就算了。

    陈柚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才醒，揉着眼睛，收到了宁野的电话，说她太累，放两天假，调整一下作息。

    客观说，宁野简直是天使老板，所有跟过他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团队的凝聚力不是一般的强。

    尤其女下属，几乎各个对他赞不绝口。

    不像是秦曳，没跟过他的女下属都觉得他是男神，看一次就开心的不得了，但凡是跟了一段时间的就没了滤镜，甚至喜欢抱团说他坏话。

    陈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他，一开始，她明明很怕他，她甚至怀疑自己被pua，或者斯德哥尔摩了。

    但被他一点点从小树培养起来，有感情，又好像很正常。

    陈柚感谢宁野，然后说，“那我下午就不过去了。”

    “可以，想吃什么跟我说，回来后的第一顿我请。”宁野道。

    聊了两句客气话，她挂断，准备放下手机继续睡。

    可一打眼，却看到微信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来自秦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