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张口,却又有所顾虑,只摇头,“我只是说了实话,他就生气了。”
陈柚心里叹气,心想这对父女都挺爱说实话,但是表述的语气肯定不友善,容易激发矛盾。
“进去吧,这是宁家的席,你站在门口也不合适。”到时别人肯定也会来问,余曼口无遮拦的很容易把事情搞大,加上余成涛好面子,还不知道会多尴尬。
听她开口,余曼才放松下来,“那曳哥不会针对我吧?”
“不会的,他肯定是随口一说。”陈柚安抚道,心想姑娘还是年轻,容易受惊吓。
想到自己初入社会时也跟她一样,秦曳稍微露个冷脸她就要回去反思一整夜,生怕第二天被开除。
但都过去了,其实男人心蛮软,她了解的。
“柚子姐姐,谢谢你,还麻烦你回去帮我跟曳哥解释下,我不会再缠着他,但也不想得罪他,也许那天我确实说了不该说的。”余曼道。
她在陈柚面前大部分时候是个乖女孩的样子。
陈柚没多想,“好,你也回去跟你爸好好说说。”
无非随口一句,可余曼倒是听进去了,认真回复,“生意上的事我管不了,不过我确实可以帮你,我爸很听我的话。”
父亲疼爱女儿,陈柚晓得,但是说到帮她,却好笑了。
“你
怎么帮我呢?”她以为小姑娘喜欢夸大其词。
可余曼站定,抬起头直直盯着她,“你喜欢宁野哥哥吧?”
陈柚表情失控,那一秒确实哑口,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见状,余曼更是笃定,“我说的没错,对吧。”
“当然不对,”陈柚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这话不能乱说,她现在跟宁野就是普通上下级,最多算是朋友,“谁告诉你的?”
对于她的反问,余曼避而不答,却道,“这并不是秘密,你跟曳哥的事我也知道,可现在你们没关系,你肯定站在宁野哥哥这边,你喜欢他,就希望他好,这很正常的。”
“这不是正不正常的事,”陈柚觉得嗓子发干,心里对这位耳朵超灵敏的姑娘刮目相看,“余曼,这话不要乱传,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况且他俩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要我站队。”
余曼却露出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但你跟宁野哥哥好我也高兴,总好过你——”
话说到这儿,她忽的住嘴,眼底有一抹傲气,不经意瞥了眼秦曳的位置,“总之,我会帮你,不让宁野哥哥走。”
她越说,陈柚越迷茫,“走哪里去?”
余曼惊讶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难怪
这样淡定呢,”仿佛见到有趣的事,勾起小姑娘内心的八卦魂,她指了指宁老爷子那边,“我听爸爸说过,宁野哥哥要跟秦家合作,代价很大的。”
其实这件事陈柚猜到了。
秦曳这个人在生意场上不轻易吃亏,加上之前对宁野观感不好,如果要他下这么大的决心跟宁野合作,一定是能捞到非常大的好处。
具体的,她还不知道,但条件肯定不止一个。
“你爸爸怎么说的?”陈柚却没想到,会从余曼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口中探寻这事。
“我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事,不过我听说宁野哥哥要争的是海外市场的管理权,所以如果他行,肯定就要去国外长期待着,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
如遭雷击,陈柚半晌没说话。
回过神时,余曼已经跟她打过招呼,走去了余成涛身边。
宁野,又要走了?
她不知道这话几分真,但容不得细想,宁野已经抬手招呼她过去。
敛起情绪,陈柚看到眼前人眉目温和,索性不多想,“人都到了,要过去招呼吧。”
宁野笑,没急着走,却挥手示意她靠近。
秦曳虽然是宁野的客人,但在宁老爷子眼里这些都是宁家的贵客,所以热情招待他留在主桌,正跟他寒暄家常,说起秦老爷子
那辈的事。
说来,陈柚没有见过秦家任何男人,也不敢过问,以前说过一次,秦曳脸黑的要命,她便识趣,当秦家只剩下他跟伊文秀。
“爷爷,这是我助理,小公司的事一直是她在管,做的很不错。”陈柚相当意外,没想到宁野会跟宁老爷子介绍自己。
她知这也算是抬举,忙接过侍应托盘里的红酒,敬道,“宁董好。”
边上的秦曳掀起眼皮,余光扫她,倒是没太多情绪。
陈柚为表诚意,干了一杯。
宁老爷子微微抬手,“现在的小姑娘都很厉害,小小年纪独当一面的,小野在我面前提过几次你。”
这实在太客气,陈柚真有点受宠若惊,看了眼杯子,心想今晚指定要多。
于是又满了一杯,“哪里,是宁老板给我机会。”
本来这是宁家自己的闲话,但秦曳听着却忽的笑一声,轻的,低的,没什么含义。
宁老爷子回头,“小秦有话说。”
陈柚跟宁野便都看着他。
秦曳不慌不忙道,“陈经理在业内谈不上有名气,没想到这么受宁老板看重,算是千里马遇到伯乐。”
一番话看似夸赞,其实揶揄。
陈柚心里还蛮失落的,也知道秦曳对自己的能力算认可,但从来没宁野这样瞧得起自己。
“我想起
来,陈经理以前在你那儿做的,”宁老爷子呵呵笑,示意宁野坐在自己身边,“你们两个关系好,有得力的人才互相举荐,这是好事。”
老人家看事情的高度不一样。
话好听,陈柚觉得有面子。
但跟实际情况差之千里。
秦曳笑的挺放松,大约是真被逗乐。
这边是主场,陈柚没有逗留太久,既然宁野不回,她肯定要招待好其他贵客。
类似的场合总是折磨人心神,她穿着细高跟好不容易熬到散会。
跟宁野打了招呼,一个人往回走。
到了客厅,便着急的换下高跟,在沙发上揉着脚。
没缓几分钟,门外便来了人。
陈柚慌忙坐正,看见是秦曳后,又放松下来,慢吞吞穿着拖鞋,“回来了。”
“嗯,”他喝的不多,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大堂里待太久熏出来的,“挺出风头的,陈经理。”
似乎没有闲聊的心情,秦曳不慌不忙从她身边过。
陈柚却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起上了三楼。
她没回房,站在了秦曳身后。
秦曳推开门,侧眸,“想一起睡?”并没有任何含义,单纯的发问,但似乎不欢迎她。
“我今天见到余曼了。”她有话要说。
心里压下,不及细想的那件事,终于又浮上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