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出乎意外的表情,秦曳瞥开视线,“我不方便。”
“上次秀姨约,我推过一次了,这次又是我主动开口,应该要去。”低姿态的坚持,她的决心蛮明显。
看不懂她的想法,但或许考虑到昨晚的亏欠,秦曳摁了摁太阳穴,像是斟酌。
半晌后道,“她见我这样,会很麻烦。”
当然,陈柚料到的,便保证,“我来说,没问题的。”
对她的乖顺有所了解,他最终答应,“行。”虽勉强,但陈柚很满意了。
上楼去收拾一番,也没买东西,她出发前就跟伊文秀发了个信息,随后跟秦曳一块儿出发。
男人坐在副驾驶,似乎觉着使不上力的胳膊很烦人,眉眼总洋溢一股燥。
但想到是回家,又不得不隐忍。
陈柚眼角余光注意他,不想气氛胶着,仍不时关心,“还疼吗?”
她问的温柔,秦曳侧眸,回的便也温和,“不疼。”然后又说,“辛苦你了。”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做司机,”顿了顿,“徐洛没事吧?”
他低眸,心不在焉的,“不知道。”
好像很不爱听陈柚说起她,一提及,秦曳的心情就低落下去。
合眸靠着,不晓得想些什么。
车子晃晃悠悠到了伊文秀家。
她一如既往表示欢迎,今天尤为开心,陈柚车子刚停,她就走了过来。
“今晚上
我叫人——”话还没说完,伊文秀就看见旁侧下来的秦曳。
随即目光一顿,落在了他的胳膊上,“你这是怎么了?”
上次他脑袋受伤,没把伊文秀心疼死,现在又是胳膊,做母亲的肯定难受。
伊文秀看了陈柚一眼。
唯恐被误会,她立刻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不过看了医生,小事,”说完挽着伊文秀胳膊,“走吧,进去说。”
看两人表情平和,伊文秀稍稍放心。
进了屋,后厨上菜,果然满满当当一桌,是很丰盛的家宴。
三人落座,看陈柚亲昵又主动的坐在秦曳身边,甚至给他拿碗递筷,伊文秀稍显安心,“你们这个样子,我比较习惯。”
陈柚想,何止是她,恐怕自己跟秦曳也是习惯的。
多年来在家里都是这幅姿态,现在哪怕是演戏,也演的游刃有余。
偶尔分不清自己什么状态。
倒是秦曳不如从前那般爱配合,总是淡淡的,看她的眼神又疏远,又复杂。
陈柚没理会,装看不见。
“秀姨,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本来昨天该来的,但是我跟曳曳约了朋友,就只好改日。”主动倒了果汁,她跟伊文秀碰杯。
动作间隙,不忘贴心的给秦曳装点方便勺子舀的东西。
恩爱可见一斑。
她这么表现,伊文秀哪里会责备,简直笑的合不拢嘴,“昨天
肯定玩到很晚吧?是不是跟朋友们分享好消息去了,”伊文秀惯来眼尖,注意到陈柚眼下的乌青,“可你现在这样,还是要注意休息,知道不。”
“知道的,”陈柚懂事的笑,不动声色拿眼角余光瞥去身旁人,“平常我都注意休息,只是昨晚他受伤了,去医院弄到凌晨,不过今天补觉了。”
以前的陈柚也不是不懂话里藏针,只是性格使然,犯不着。
可今天发觉自己有这项天赋,暗戳戳刺人的时候,全程带笑。
被刺的那个确实没想到她有这一手,可也未见生气,只抬眸,意味深长道,“你还是生气了,故意在这等着报复。”
明知她是,但秦曳眼里第一次露了笑意,跟伊文秀道,“怪我,妈,昨晚是我不好。”
“知道不好就得改,你又是怎么弄伤的?”话题绕回来,伊文秀再次皱眉。
秦曳敷衍,“不小心弄的。”
他瞥一眼陈柚,大约是暗示她别点火。
陈柚回避了视线,低头吃口酥肉,不疾不徐的道,“他英雄救美,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这下好,炸药桶点燃了。
伊文秀声调拔高八度,“什么救美?”
秦曳不吭声了,几分无奈看向陈柚,“忍这么久,就等这一刻?”
她还是不理他。
认认真真的看着伊文秀,很夸张的表情,“他为了救徐洛,被人打
了。”
接着把杜白绵那番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伊文秀听。
话末,陈柚还故意给他夹了块浇汁蟹钳,“我这是夸你呢,这么好的故事怎么能不让人知道?”
嘴上这么说,但伊文秀也沉默了。
但凡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她的不爽。
越是不在乎,越是气过了头。
伊文秀没有着急帮秦曳解释,反是凝重了脸色,把筷子放下,“小曳,那个叫徐洛的女人我见过,你要说她好,我不反对,嘴巴甜,脑子快,有眼力见。”
这么一通夸,气氛却明显的沉闷。
秦曳深敛一口气,安静听。
“不过我说的很明确,那个女人不可能嫁到我家里来,况且她跟你唐叔叔订了婚,那说起来算是你表婶婶,你懂这个关系吧?你们两,绝对没有可能的。”捋的这么清楚,可见伊文秀很为这事头疼,也顾不得陈柚在,定要把事情跟秦曳讲明白,“你跟谁在一起,都有商有量,可她不行。”
“妈,我跟徐洛早就断了。”秦曳道。
“那不是断,光分手不算什么,”伊文秀罕见的严肃,眼里的强势表明她的心情,“你跟这个徐洛以后一点来往都不能有,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各种利弊是非,你不懂吗?”
说完,看了眼陈柚,“也就是柚子懂事,不与你计较,都这个节骨眼上,你做事别太过火。”
秦曳是要面子的,伊文秀绝不会在他面前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今天是真的发了火。
其实陈柚也理解她,毕竟徐洛跟他已经不是简单的前任关系,圈子说大不大,万一有点什么传出去,要被所有人看笑话。
他们最忌被看笑话。
秦曳听完,却转头看向陈柚。
她此刻才愿意接他的眼神,“我尊重你。”
就好像故意学他跟自己说话那般。
秦曳哂笑,舀起那蟹钳,咬的咯吱响。
有那么两秒,陈柚担心他把牙齿搞坏了,待会还得自己陪他去医院。
“妈,不说这些,他懂的,”见该说的都说过,陈柚主动给伊文秀满上果汁,“吃饭。”
伊文秀却挥挥手,冲管家道,“开瓶红酒,今天好日子,我喝点,”又转头跟陈柚道,“你不喝没关系,但终归要庆祝。”
聊起好事,大家心口那块石头总算被搬走。
“之前你两的事都说的差不多了,如果没问题,不如先把证领了,这周五的日子就不错。”等不及醒酒,伊文秀先抿了几口,这才露出舒心的表情,“夜长梦多,等不起,柚子,你觉得怎么样?”
陈柚眉眼弯弯,“还是看他怎么想。”
不情不愿的,一直不是她。
伊文秀便把目光投向秦曳,“小曳?”
秦曳搁了勺,不急不慢擦了嘴,冲管家道,“给我也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