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摊贩那里只剩下一只孤品，秦曳应该是后来回去又搜了一遍，才终于买到一样的。

    陈柚没想到，他会那么喜欢一只瓶子。

    早知，倒不如让给他，总好过打碎，伤心。

    “在发呆？”顺着她视线往里，秦曳挪了个身位，不动声色将盒子掩起。

    陈柚收回视线，“在等你答复。”

    说话的间隙，他已经从信封里抽出那张纸。

    一扫眼，便看见顶上“离职申请”四个大字。

    或许天气太冷，零下的风一直往车厢灌，秦曳只穿着西服外套，手的动作仍不利索。

    就好像是定格。

    迟钝了差不多两秒，他才捏拢指尖，继续往下看。

    大约半分钟，浏览了全部。

    秦曳将它放回，平静的将信封装进口袋，然后侧脸看她，“认真的？”

    “嗯。”

    他又扭头，目光垂在没什么实物的空气里，“迟早的事，我会批。”

    “谢谢秦总。”跟陈柚料想中的回答差不多。

    挺顺利的。

    秦曳指尖摁上升窗键，没看她，“下家找到没有。”

    陈柚想了想，觉得也不需隐瞒，“还没完全定下来。”

    “在京州？”他掀了眼皮，只仿佛随口寒暄。

    毕竟离职了，大家求个体面，反而都客气起来。

    陈柚

    笑笑，“嗯，我还是不喜欢海城。”

    似无意义的接话，他说，“其实海城不错。”

    陈柚想，海城对于他来说当然不错，毕竟那是徐洛跟他共有一段回忆的地方。

    “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也会常来的。”不是为了海城分部的事，而是因为徐洛的店。

    秦曳笑了下，“走了，京州见。”

    那会儿就是去总部正式办理离职手续时。

    而海城这边她才来不久，并没太多需要交接。

    一切都比陈柚料想的快。

    她挥挥手，目送那辆车离开。

    只扬一路风尘，荡起细雾，模糊她视野。

    直到再也看不见尾灯。

    秦曳走了。

    她回到公寓，又开始新一轮收拾。

    卢超那边也很快得知她的决定，显得意外，但也没多问。

    在陈柚定下返程的日子后，便先把这事告诉了杜白绵，让她帮自己收下快递。

    可韩泽那边问起，她却敷衍着没说。

    也是担心他开车往返，太辛苦。

    返程前一日，陈柚打算给自己放个假，在家里好好睡个懒觉。

    她特意把闹钟取消，可没想到清早一通电话打来，照样把她喊醒。

    想想，也没人会早上八点半打来电话吧？

    陈柚有点儿无语，拿起手机一看，人却立马清醒。

    没想到是伊文秀。

    这么早打来，她心情难免紧张，以为出了大事，接通时嗓子都发哑，“秀妈？”

    “在哪呀柚子？”伊文秀应该在户外，风声呜呜的。

    “在家里呢。”陈柚感觉她心情不错，便也跟着松口气，“怎么啦秀妈，想我啦？”

    “想你哟，所以就来看你啦！”伊文秀兴高采烈的，“你位置在哪，妈来找你！”

    这话没把陈柚吓得从床上蹦起。

    伊文秀竟然来了海城？

    来不及细问，陈柚报了地址，匆匆收拾起床。

    刚下楼，伊文秀的车就到了。

    她看出陈柚很慌，衣服也没仔细搭配，便笑嘻嘻寒暄上来，“妈知道这趟有些突然，但你那几个姨闲着无聊想出去玩嘛，我就想到海城不错！不如一起来，还能顺便看看你。”

    “姨们呢？”一听只是旅游顺道，陈柚心情稍缓，可往后张望，又没见到其他人。

    伊文秀拍了她手背，“我哪能把那群鹦鹉精都带到你这来，我跟她们说了，今天我有事，明儿在跟她们玩。”说着又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对了，我不会影响你上班吧？”

    她低头去看时间，可能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来的唐突。

    陈柚却没准备好把离职的事告诉她，便赶紧道，“不

    上不上，今天调休，”然后挽着伊文秀的手臂，“外头冷，咱去屋里聊吧。”

    “屋里待着多闷，”伊文秀见自己没有搅扰她，露出轻松的笑容，却拉着她的手，“妈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上车，陈柚不敢叫伊文秀开车，自然的坐进了主驾驶，“秀妈，我来，您一路辛苦，歇会。”

    伊文秀慈爱的看着她，“还是闺女好，比儿子懂疼人，”说着调整靠背，舒服的坐好，“小曳前几天来了海城，你知道吗？”

    这话问的陈柚心底一紧。

    照理，他来海城在伊文秀眼里那不是必然要找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一时没细想，她只照旧答，“当然知道，他还陪我逛了花鸟市场呢。”

    也不算是说谎，陈柚表情是冷静的。

    伊文秀眼角余光打量她，“是嘛，他是专门来看你的？”

    “也不是，”陈柚声音低下去，注意力只敢放在道路上，“来海城提改革的事，顺便见个面。”

    这回答没问题，伊文秀没说什么，只是捣鼓着导航，指引陈柚，“到这里去。”

    看到万盛广场那个地标，陈柚反是笑了，“秀妈还知道哪里好玩呢，看来是做过攻略的。”

    那是海城人气最足的商场，之前卢超他们在办公室多次提

    起。

    “你去过那里没有？”伊文秀似随口跟她闲聊，但目光却一动不动盯着陈柚。

    她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只老实的，“没有，我很少出去逛。”

    在京州有朋友作陪，陈柚喜欢去各处打卡，可到了海城是孤独的，基本两点一线的生活。

    这也是她下定决心要回去的原因之一。

    “那妈今天带你逛逛。”伊文秀说完这句，眼神却顿了顿，罕见的凌厉。

    陈柚能感觉她的情绪不是冲着自己，却没来由心里咯噔，猜不透伊文秀的想法。

    车子很快到了万盛广场，伊文秀拉着她的手，却不是闲逛，而是直奔某个目的地。

    陈柚被牵着，越往上走，心里越不安。

    伊文秀表现的太反常了，只她一时想不到是什么原因。

    直到两人停在一间待装修的店面前。

    那块门面被巨大的横幅遮挡，上面写着常见的“敬请期待”四个大字。

    “洛”“曳”归根？

    陈柚很快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心脏猛的揪紧，忐忑的看向伊文秀。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伊文秀敛起笑容，探寻的目光定格在陈柚身上，似乎要看她会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