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秀妈。”

    两个人几乎一起开口。

    韩泽跟徐洛也不动声色的放开了身边人的手。

    “你们这是？”伊文秀有所迟疑，一时间没往太坏的方向去想，只是困惑。

    陈柚笑着上前，主动挽起她的胳膊，“秀妈，都是朋友，我们晚上一起在酒吧玩呢。”

    “都是新面孔，妈没认出来。”伊文秀的视线来回逡巡在韩泽跟徐洛的脸上。

    “是呀，不过裴浔小白他们还有事，就没跟着过来，”陈柚提起老朋友，是想着混淆过去，叫伊文秀彻底放心，“不过现在也晚了，我跟曳曳正准备送他两回去，没成想，在这儿遇到您了。”

    谎言漏洞百出，伊文秀却没当面追疑，只视线顿在从负一楼上来的电梯上，“噢，那你们送送，我在这等着。”

    伊文秀在，两对出去都没敢腻歪，各自喊了车，只说有事微信聊，匆匆分开。

    车尾刚出拐角，秦曳回头便搂上陈柚的肩膀，笑的跟无事发生那般，迎上伊文秀，“妈，您怎么来也不打个招呼，差点空跑。”

    陈柚也心有余悸，想着万一伊文秀上去，撞上自己跟韩泽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倒也提醒她，在没有彻底摊牌之前，不能带任何男人回家。

    “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没看嘛。”伊文秀责

    备的瞪了秦曳一眼，“柚子马上要回海城，我心里想她，当然要趁机再见见。”

    “秀妈，这些天忙忘了，我一直想着去看看您的。”

    热络的话一说，气氛又融洽起来。

    陈柚想到家里空荡荡的，很怕被看出端倪，其实不想伊文秀上去，于是说话的间隙给秦曳递了个眼神。

    可不晓得他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只管摁下开门键，“走，上去坐坐。”

    都开口了，也无回旋余地。

    陈柚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不过伊文秀这一趟来确实只是担心陈柚，怕她因为彭兰的事忧虑，可见她心情还好，便没坐多久，“你们早点休息，我也熬不动夜，要回了。”

    虽对楼下的事心存疑虑，但她到底是忍住了没问。

    要查证的手段太多，当面说了，反而容易被搪塞。

    陈柚听她要走，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妈，我到了海城还会给您电话的，您不用担心我。”目送电梯门合上，陈柚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僵住，片刻后才慢慢坠下嘴角。

    她回头，看到秦曳垂着眼皮，平静的跟他对视，“等下次我从海城回来，就没法子再跟秀妈敷衍了，那之前，我们的事必须得摊牌。”

    已经散了的，拖不了太久。

    “然后？”散不散的，他说起都是云淡风轻。

    反正最后背黑锅

    的一定是陈柚，无非摊牌当日，他配合解释两句。

    成年人的感情自己做主，家里人遗憾，但也劝不住。

    况且徐洛那边也不肯等了。

    “然后我按约离职。”陈柚料想，他问的就是这个。

    哪怕是躲到海城，但仍免不了有交集，而那一两日的碰面也显然叫徐洛不安，所以才会借跨年的借口，追了过去。

    这点儿心思，大家心照不宣。

    秦曳笑笑，什么也没说，带上门，从消防通道下去。

    一分钟的路程，陈柚站在门口，却足足等了十分钟，几乎都忘了自己在等什么时，才听到楼下传来开关门的动静。

    她摸着黑，走去楼道。

    嗅到隐约的烟味。

    秦曳的瘾好像越来越大了。

    回到卧室，陈柚没有睡觉，而是打开了电脑，登录招聘网站。

    她之前抱了侥幸心理，以为自己在海城做的够好，跟他保持距离，可以勉强留住这份工作的。

    可伊文秀催婚这样紧，远超乎她的预料。

    一个月的时间，无论薪资是否到位，她都必须要找到下家。

    跟猎头对接，挑选有意向的公司，整理了简历，眨眼又是凌晨。

    陈柚揉着晕乎乎的脑袋，启程前往高铁站。

    她本来跟韩泽还要再见一面的，但是事儿太多，糊了脑子，只等上了车，才接到韩泽的电话。

    那头充满期待，“柚子姐，在家吗？我来接你！还给你买了好多吃的。”

    一番好意，真让她不忍说出扫兴的话，却只得坦诚，“抱歉韩泽，我已经上车了，昨晚太忙，忘记跟你说。”

    其实韩泽给她发了好些微信，可陈柚确实刚刚才看见。

    她业务忙，微信总是99加的未读，实难注意。

    除非置顶。

    可置顶现在是空缺的，曾经有个人在那，被取消后，她就不乐意补人上去。

    “噢，那也没事，反正很快周末，我还可以去找你，那些吃的我给你寄过去吧。”听得出来，韩泽很诚心。

    陈柚抿着唇，微微笑，“嗯，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对自己好的人，要加倍珍惜。

    这是她信奉的原则。

    回到海城，节后的工作堆积如山。

    尤其卢超，一日来找她几次，都是旁敲侧击改革计划的事。

    陈柚每次都笑着解释，“已经提交了，在走流程，但是这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得财务那边审批。”

    “那要是秦总点头，财务也不会管的。”卢超在海城待惯了，坚信人情世故大于制度。

    陈柚跟他在这方面有些摩擦，所以每次聊到最后都不欢而散。

    在海城分部的同事眼里，改革是她该负责的事，如果不成，就是她的问题，是她在总部的资源不够硬。

    加上秦曳上次之后也没跟分部的人再有联系，更别提来海城，所以最初的热情之后，陈柚也慢慢面对现实。

    压力倍增的，不太顺利的职场生活，让她找下家的动作越发的快。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月末离职，然后拿半个月的时间回京州跟伊文秀那边好好把话说清，演一场和平分手。

    大约年关前人员变动大，陈柚简历优秀，又肯接受更低的待遇，所以找上门来的机会倒是很多。

    下旬时，她敲定了两家，打算挑个日子跟负责人面谈。

    一家在京州，也是分部坐落海城，若是她愿意继续待在这边，工资可以商量，而且人事画了大饼，说未来可期，发展空间不比秦曳这边差。

    另一家是新成立的，薪资低些，但是自由度高，也在京州，陈柚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妈妈。

    她心里拿不定主意，打算先面试海城这家。

    约好了见面的日子，陈柚请了个假，下午三点出发去海城公园旁的咖啡厅跟新公司人事见面。

    她出门前打扮精致，想给下家留个好印象。

    心里满满念叨的也都是面试要说的话。

    但人与人的机缘就是如此巧。

    陈柚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竟然会遇到两个熟人。

    迈进门的那刹，她脚步不由得顿住，一时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