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那个玉鼎,带上!”杨天瀚督军疾言厉色地呼叫,回首相命:“两位,你们,把它带走!”
两武士跃然上前,力托沉重军令鼎,踏土微颤,紧紧跟随大队而去。
陆鹰并未察觉背后的波动,心中焦虑满溢,疾步跑出大门口,四下搜寻那份熟谙的身影。
他在何处?
又在何处?
究竟在哪里?
陆鹰额际悄然沁出滴滴汗珠,梵霓赶忙追上前,忧虑问道:“师父,你在寻觅何人?刚刚可是东南亚战场总司令的加冕礼啊……”
“寻找谁?”陆鹰猛然双眼泛红,低沉回应:“我在找我的师傅!”
昔年,虽非林帅真传弟子,但情感深厚,师徒之间胜过亲朋好友。
此情此感,埋藏于陆鹰心底。
今日,这份深情像岩浆喷涌而出。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中,陆鹰跌跌撞撞地奔行,疾风撩拨黑丝,同样震撼了他的坚韧内心。
究竟何方?
林帅身在何处?
终于,陆鹰止步,拢手作号,声声高呼:“师傅,你在那里,快出来!”
“你在哪儿啊……快出来呀!”
陆鹰的呼唤回荡在东南亚总部,众人心中疑惑纷纷遥望,但所见只有红霞映衬下散落的落叶。
一片落寂,一片孤影。
将军们注视陆鹰高呼,纷纷驻足,哀愁渐现脸上,那是对林帅的思念。
林帅深夜持灯望海,每夜思念,而陆鹰上将近在咫尺,林帅却心囚枷锁,未曾迈出一步。
“师傅,你在何处……”
陆鹰仍旧呼唤,眼神凝视一方,情绪复杂难解。
那角落里,一位白衣老者躲在墙壁之后,紧闭双眸,双手微微颤抖,随着一声声的呼唤消散,老人并未现身。
陆鹰呼唤不停,长达半个时辰,嗓音变得沙哑,眼眸蒙上干涩,但林帅依然不曾出现。
陆鹰的目光逐渐失去光采,他的呼喊声越来越微弱,直至沉默,唯有静默地盯着那角落,如同静立的石雕。
将领们望着如石塑般沉默的陆鹰,交换眼色,有将领悄然触碰杨天瀚的腰间,他缓步上前,站于陆鹰身后轻声道:“陆将军,我们是否应先进行总司令加冕仪式?”
陆鹰静立如初,目光仍落于那角落。
杨天瀚顺目望去,唇角掠过苦涩笑意,艰难说道:“陆将军,秋季来临,天凉了,还是一同进会议室如何?”
陆鹰一动不动,灰蒙的目光越来越寒凉。
杨天瀚轻挽陆鹰袖口,陆鹰才缓缓转头,目光交汇时,让杨天瀚心头震骇。
那是怎样的一种……阴郁眼光啊。
陆鹰的眼睛如同冰冷寂静的墓园,直教人杨天瀚心生寒意,倒退几步。
“你说,”陆鹰嗓音低沉:“师傅,为何他不愿见我?”
杨天瀚愣怔,感受到陆鹰的痛楚,于是试探回答:“或许,他……正深深自咎……”
“自咎什么!”陆鹰双目瞬间赤红,咬紧牙关:“我深知他在想什么,他是在懊悔对昆陵伏曦都实力的低估,对我威势之误估,认为我会在东部海域丧命!”
陆鹰洞察心思,早已识透林帅心中所感,故而现在红着眼吼出:“然而我陆鹰,从未埋怨过师傅!”
“这一年,无论是春夏秋冬,无论是朝暮黑夜,我对林帅从未有过责怨!”
“可为何,师傅仍是不愿意见我!”
“为何!”
“为何!”
陆鹰的声音穿透云霄,角落中的白衣老人听得分明,但始终未出现。
陆鹰猛地转身,对向那角落,竭嘶喊问:“我都这样说了,师傅,为什么你不肯出来见我!”
一面墙,隔开了二人。
就只是一面墙,陆鹰竭尽全力也难冲破。
墙后的老人睁启混浊双眼,目光晶莹含泪,苍老的手掌摊开,自言自语:“我这老头……该如何,如何去见你啊……如何去见你啊。”
陆鹰长久地注目角落,终于慢慢地转身,于秋风落叶中寂静离去。
将领们紧跟其后离开,唯独杨天瀚最后深深望向安静的角落,离开前沉叹了一声。
末日里的高手,感受极为灵敏,岂能察觉不到那角落的林帅。
陆鹰长久等待,只为等待林帅心结打开,然后自已走出来。
遗憾的是,林帅最终未能解开枷锁。
陆鹰和将军们离开后,白衣老人才步出角落,望着秋风中落满落叶的东南亚战场总部久久未语,随后渐渐远行。
“顽皮的小子,将来某日定会再相见,只是不是此刻如此。”林帅低语悠然而起。
瞬间,陆鹰如同心灵相通,转向身后。
杨天瀚连忙招手叫大家驻足,看着门口秋色如画,笑道:“陆将军,传说秋天适合许诺,不如对那个倔老头,隔空表达一番。”
陆鹰点头,望向老人离开的方向,踏落叶黄中慎重说道:“师傅,无论何时何地,感激你对当初的信任,将九州未来交付于我。”
“感谢你为我抵挡风雨,助我军队合一,扫除渣滓。”
“也感激你在我重伤之时,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我身边陪伴。”
“后续之事,我不怨你。”
陆鹰停顿,然后重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未来不论天渊地隔,我会立于你之前,告诉你我回来了。”
陆鹰说完,缓缓低下眼帘。
杨天瀚独扛军令鼎至陆鹰面前:“那今日,我们不在会议室,就在這裡进行最后的任命步骤。”
陆鹰望着军令鼎,轻点首,瞬时风起,席卷四方汇聚这里,环绕着军令鼎犹如庆贺最高军政的诞生。
杨天瀚与其他将领合力取下鼎上的总司令职务,慎重挂在陆鹰胸前。